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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渴。
柳书佳舔舐了一下有些脱水的嘴唇,格挡住右后方的袭击。从开始厮杀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双方都已经到了最难熬的疲惫期。
此次对阵的邺国主将是洛镜的侄子洛子心,刚过弱冠,年轻气盛,枪法虽然稚嫩,但胜在灵活和勇猛。
作为为数不多的女将,柳书佳已经濒临极限。但战场不论男女,洛子心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逼得她化攻为守,防了四五十个回合。她不敢鸣金,怕丢失最后一座可以攻守的城池。
就在此时,邺国后方响起一阵号角击鼓声。柳书佳心下一沉,手腕一抖,差点没防住洛子心的攻击。她稍撤几步,勒马高呼道:“大家不要慌,压住阵脚!”
不必四顾便已知军心不稳,号角换将,击鼓冲锋——洛镜来了。
洛子心嗤笑一声,撤了攻招,也高呼道:“弃刃降者,免死。”
闻言,柳书佳眸内杀意骤起,抽刀劈来。洛子心来不及躲闪,只得后空翻从马上跃下。见次状况,柳书佳一蹬马鞍,也跳了下去,持刀一挥,便将其红缨斩下,刀尖直指咽喉。这一变瞬使得交战双方都愣住了,可也只分神一刹,立刻和洛镜的人马缠斗在一起。
“子心,你何苦去激她。”随着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从旁斜刺出一杆光亮的黑枪,枪头并没有去挡柳书佳的刀,而是攻势不减的刺向她的后心,三人顷刻间都搅停了手。洛镜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柳将军,有话好好说,先把子心放了。”
“放了?”柳书佳怒极反笑,她抖了抖刀,刀尖在洛子心的脖颈处晃了又晃,“现在是他在我刀下,不是我受困于你们!”
洛镜笑着摇摇头:“柳将军不愧为柳震将军的千金,将门虎女,果真不容小觑,这份势孤力穷的挣扎连老夫都自叹不如。”
洛镜也抖了一下漆黑的枪身,枪尖稍稍后撤,似是在暗中蓄力:“可惜啊可惜,你不死,老夫难以向圣上复命。”
柳书佳面不改色,悬空的刀没有一丝颤抖:“要比比谁的动作更快吗?”
洛镜仰天大笑道:“柳将军,子心的命哪抵得过沅国最后一位将军的命?今日你既出城迎战,是不是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决定?老夫不过是成全你,让你走的更容易些,待我破城之时,定会给将军祭好酒两坛。”
柳书佳微微眯了眯双眸,刀刃前探,毫不犹豫的切下。她何尝不惜命,只是金甲披身,君命难违。
洛镜瞬息间敛了笑意,挥手刺向她的后心。
电光火石间,一把长剑戒断黑枪的路线,玉腕翻转,挽了个极其漂亮的剑花,顺着巧劲震开了洛镜的黑枪。
只是一扭头,长剑的主人便已扶着柳书佳远离了他的出枪范围。再看地上的洛子心,堪堪捡回条性命,正手脚并用的滚到洛镜身后,面色苍白的捂着脖颈,生怕上面的脑袋自己脱落。
洛镜看着面前素衣依旧的女人,露出了一个既痴狂又哀伤的笑容:“这不是【只认将令不认君,轻天轻地重苍生】的易副将吗。”
易阑剑尖斜指,眼神冷漠至极,宛若寒冰道:“洛将军,别来无恙。”
洛镜看着她毫无波澜的眼眸,沉默良久,下令道:“鸣金收兵。”
跟在身后的洛子心不解的凑了上来,牙齿打颤的问道:“叔父,来的不过是个副将,我们马上就能绞杀柳书佳拿下汴城,怎么突然就收兵了?”
洛镜垂下眼睑,遮住眸内的潮涌,轻声回道:“不是怕她,是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