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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炉香烟断暮云凝

北苍国皇宫,新帝继位仪式已经开始。

新登基的皇帝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宇文赫,如今才刚刚24岁。他有着北方民族特有的高大魁梧身材,常年的骑射训练让他的臂膀特别的坚实。宇文赫身披墨色大氅,内里衣衫有着精美的金色纹理。只见他缓缓走上王座,转过身来。好一张精致的脸!

北苍男子有蓄须的习俗,但是这位新帝年龄还小,还未开始蓄须。北苍人与北方各族长期融合,因此北苍人大多高鼻,眼窝深陷,更似西域人长相。这北苍新帝一定是上天的一件精美的作品。他五官整体看上去十分刚毅,体现了北苍男子的豪迈;但是单看各个五官却又十分精致,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因北苍人总是暴露在炎炎烈日下,使得皮肤黝黑,因此族人反而以白为美。这位新帝就肤色白净,但是脸上的线条棱角分明,如雕琢过一般。

登基仪式上,群臣伏地跪拜,高呼万岁,状甚恢弘。宇文赫虽然年纪轻轻,却用一副沉稳练达的样子看着脚下的众人。震耳的万岁声刚落下,他突然从王座上站起身来。

“我北苍建国百年,如今已经统一北方,北方各部恭敬归顺。未来北苍一定会统一南北,将南景肥沃的土地纳入北苍的版图。”

这位年轻的北苍皇帝果然有鸿鹄之志。宇文赫的野心不可谓不大,但南景抗击北苍侵略的决心也不可谓不强,两国在过去的百年中形成了南北对峙之势。可如今北苍实力越来越不容小觑。其百年来一直致力于统一北方各民族,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北方国家。各民族在北苍的统治之下已经慢慢融合成一个统一的民族。

北苍骑射传家,各个部落的人都是骁勇善战的勇士,因此一直有着超强的战力,使南景近年越来越疲于应付。北苍觊觎南景肥沃的土地和丰富的物产,无论是北苍还是南景,如果可以统一南北,都必将形成一个强大的帝国,这个庞大帝国的皇帝自然也可以青史留名。

登基大典之后是连续三天三夜的狂欢。

宇文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欢呼,也纷纷饮尽手中的酒。可定睛一看,宇文赫手中的酒杯竟然是一个骷髅骨!北苍能够征服北方各个民族,也是因为北苍一向以来以残忍嗜血的手段闻名。被征服民族的首领通通都会被割下首级,他们的头颅会被做成酒杯,供北苍的王侯将相使用。

宇文赫手中的头骨酒杯就是北苍统一北方过程中最大的对手,拓跋部首领拓跋洪的头做成的。宇文赫能从先帝的众多儿子中脱颖而出,也是因为他亲自带领北苍的军队消灭了拓跋部,而且是他亲手割下了拓跋洪的头颅,因此名震北苍。拓跋部战败后,宇文赫下令把拓跋部10岁以上的男性和50岁以上的女性全部杀掉,其余则全部为奴。

宇文赫狠辣的手段也让和他竞争皇位的几个皇子不寒而栗。他成功继承帝位之后便将先帝其他所有的皇子圈禁起来,余生都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南景虽无人见过宇文赫,但由于他年纪轻轻却如此狠毒嗜血,人们都把他描绘成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恶魔。南景的小孩子如果不听话,大人们都会以北苍魔头来吓唬一番,孩子们一律乖乖听话。

宇文赫虽然以战功立身取得了皇位,但是他同姓的叔辈们还正值壮年,对于他这个年轻的皇帝多有不服。宇文赫随时需要留意他这些叔叔们的动向。另外,宇文赫从小接受的是汉族文化的教育,这也是北苍先皇帝有意对北方民族进行改革的一部分,他希望未来的北苍君主不再像以前那样是蛮族,所以从小就找汉人老师来教导自己的儿子们。宇文赫十分认同父亲的观念,因此进一步在北苍推行了汉化改革,鼓励边境的百姓与汉族通婚,识汉字,讲汉话。这一方面是为了方便他未来统一南北以后对南方的统治,另一方面也是对北苍各部旧权贵的一种制约。未来不识汉字,没有文化的旧权贵就会越来越被边缘化。这些措施都在不断地挤压北苍旧权贵的生存空间,尤其令宇文赫的叔辈们不满。

宇文赫心里十分明了这些北苍旧权贵对自己统治的威胁,刚刚登基的他急需一场战争进一步确立自己的权威。他的眼睛盯上了北苍与南景交界的一处城池———郾城。虽然目标只是一个城池,宇文赫却集结了十万大军,一副要挥师南下直取南景都城的架势。

南景的都城离北方边境非常近,如果郾城失手,南景都城就将变得无险可守。此时南景边关的守军已经察觉到了北苍军队的异动,立即派人快马加鞭把情报传回了南景宫中。

是日,南景宫中。谢凝烟的父亲谢卿则、姜姝妤的父亲姜焕之与萧暮云都在皇帝的暖阁与皇帝萧铎一同商议北部边关的情势。

“若北苍真以十万大军南下,必破我北部防线,南景都城堪忧。我南景当早做准备。”姜焕之顿了顿,望了一眼萧铎的面色,接着说,“为防北苍攻入都城,可否考虑先将都城南迁。”

“我南景先祖定都北方就是为了坚定抗击北苍的决心,怎可弃守?!”谢卿则不等萧铎发声就脱口而出,“我等南景男儿为守都城,万死不辞!”

“儿臣和南景将士守土有责,望父皇下令集结全部南景将士,一同抗击北苍,誓死一战!”萧暮云紧随谢卿则附议道。

萧铎与北苍周旋多年,对北苍的军事实力了然于胸。他知道,即便举南景全国之力也未必是北苍的对手,没有十足的把握,无异于以卵击石,葬送南景百年基业。对于谢卿则和萧暮云誓死一战的决心他丝毫都不怀疑,但是萧铎非常清楚,这样做并非上策。

“那北苍新帝宇文赫年纪轻轻就继承大位,无非是要树立自己的权威,我看倒未必是真的想要攻下我南景。”姜焕之看萧铎对谢卿则和萧暮云的话没有回应,就乍着胆子说了一句。

“那以你之见,他是何目的?”萧铎终于开声。

“那宇文赫这大概是做给自己族内那些叔辈王爷看的。如果给足他面子,让他在北苍贵族面前立了威信,他自然就会退兵。”虽然姜焕之的分析如此大胆,但是萧铎听上去也不无道理。

“给足他面子又当如何说?”萧铎见到有转圜的办法立刻问道。

“和亲!”

“不可!”谢卿则忍不住大喝一声。

“陛下,我南景一朝从未有过和亲的先例。如若用和亲退兵,我南景百姓必定认为我南景惧怕北苍铁骑,实在是有辱我南景威名。”

“我朝虽未曾有过和亲的先例,但和亲之策自古有之。待我南景边境无扰,休养生息,与那北苍再战不迟。”姜焕之在朝堂之上与谢卿则各有胜负,但是眼下萧铎显然觉得此时不是大战的好时机,还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此事关系重大,待我明日再做定夺。”萧铎知道争下去没有结果,但是军情紧急,他也要尽快作出一个决断。

众人一散去,就有人将暖阁的争论一五一十的报告给了姜皇后。姜皇后不顾夜已经深了,径直来的了萧铎的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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