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金复以为徵公子伤情反复带着医师就要冲进去,可等到站到床前了才发现是徵公子醒了。
梵音正抱着他,回头一见闯进来的人面上染开羞色登时放开了手。
“滚出去。”
到底是才醒来,宫远徵说话还没什么力气。本来威风凛凛的三个字被他说的像是和心上人调情的娇嗔。
金复吓得腿一软,拎着老医师的衣领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
梵音不自在地整理着方才拥抱过后褶皱在一起的衣袖,眼神从屋子的一头飘到另一头就是不落在宫远徵身上。
“怎么不接着抱了?”
“我喂你喝药吧。”
答非所问。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浮木,梵音端着药碗正正经经地坐在他身边,舀起一勺吹凉了递过去。
她手上还缠着绷带,哪怕有意用绣袍遮掩还是一眼就能看到。
宫远徵咽下那口苦药,合眸缓了好一会儿,“都说神女血千金难求,你白白喂了我那么多,算是我捞着了。”
梵音听不出他这话什么情绪。
反讽?愧疚?还是生气?
恰逢宫尚角接了消息来了医馆,木门被拉开的一瞬,梵音得了大赦似的起身,把药碗递给了他。
“梵音姑娘要走了?”
宫尚角眼神在他们两人身上轮番试探,读出此时气氛中的那一点点尴尬。但弟弟目光炯炯,看的出来不是很想让姑娘离开又不好意思开口。
“手上的伤可要换药?不如就在这一起……”
开口挽留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打断。
梵音挥了挥手说道不用。
宫尚角无奈地看了一眼弟弟耸肩。
意思是哥哥也没办法了。
于是少年只能安安分分地躺回床上喝药,嘴唇碰上木勺时门边突然探出个脑袋来,“远徵少爷房里常年见不到太阳,湿气淤积不利于日后养病,不知我能否做主帮着改改构造?”
梵音扒着门框一脸人畜无害。
这是她昨夜去拿灯笼时发现的。
徵宫为了存储药材特地选在了光影少的地方建,为数不多能照到日光的就是主殿和偏殿的卧房还有那方药圃。
可到了宫远徵这代,他的卧房大窗处被移来了一颗青藤巨树,常年枝繁叶茂的挡住了本该照进屋子的阳光,湿气淤积,别说养病了,平常居住也不适合。
误以为她是要回头陪着自己的宫远徵撇了撇嘴回她,“你乐意做就做吧,别把我屋子拆了就行。”
“好的少爷,没问题少爷。”
她像阵风似的跑远,只留下玉珏碰撞清脆的叮咚声。
宫尚角敲了敲碗沿,拉回了宫远徵一起跑走的心思。
“我听说上官浅被收押了?那个女人惯会撒谎,哥哥……”一勺接一勺的苦药被送进来,宫远徵喝得辛苦,但还是要勤勤恳恳地劝到,“哥哥可不要被她骗了。”
“她说她是孤山派后人。”
宫尚角放下瓷碗递给他一方丝帕擦嘴。
这丝帕看着眼熟,宫远徵放在手里端详了好一会儿,口中说的又是另一件事:“哥哥不会信了吧?哥哥一向谨慎,怎的碰上那个女人就……”
“远徵……”
宫尚角立在窗前,远山一样沉重的声线打断了他。
“那远徵碰上梵音姑娘呢?不也是一次一次打破原则吗?”
种花在前,改屋子在后,宫尚角眼见着那个只会喊哥哥对其余事物都是冷冰冰的孩子慢慢变得鲜亮活泼。
十年前,他告诉弟弟何为心,人皆有心,十年后,梵音教会了宫远徵如何让一颗心脏跳动。
可宫远徵不懂言下之意。他攥紧了帕子,只觉得被哥哥的逻辑绕的头晕,
“这,这不一样啊……”
梵音是雪山来的神女,铁打的好人,可上官浅是无锋的刺客怎么能一样呢!
“好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宫尚角再一次打断他,指了指他手中丝帕,“眼熟吗?”
“这是上次梵音擦眼泪的那张。”
——
12.17会员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