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帕被紧握在手心浸出丝丝暖意,宫远徵似乎还能从上面闻到淡淡月季馨香气。
“不过一方普通的帕子而已,难为你们两个还来还去还回我手里。”看着小心翼翼把丝帕叠好放在枕边的弟弟,宫尚角复又想起那灿烂如迎春花的姑娘。
他弟弟今年已十八了,再有两年就可以娶妻了。
他还从未想过这个乖张的弟弟有一日被夫人管束的服服帖帖的样子。“远徵,再过两年你就要择亲了。”捂着胸口缓缓起身的少年怔愣住了,呆滞地看向宫尚角不知他是何意。
“不知远徵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总之,不是上官浅那样娇滴滴说话没力气的。”宫远徵对这个未来的嫂嫂总有不小的敌意,宫尚角也不怪他,嘴角噙着笑继续问,“那就是喜欢梵音姑娘那样活泼机灵的?”
“谁会喜欢那个疯丫头!”
宫远徵捏着床板的指尖用力到泛白,胸膛跟着动荡的情绪剧烈起伏,一时间连和哥哥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对的,他不喜欢梵音,只是觉得谷中鲜少有这样生动的人觉得有意思罢了。
“哥你今日真奇怪。”
“是吗?”宫尚角挑眉,“觉得你和梵音姑娘相处得很有趣罢了。”他有意引导,铁了心要让宫远徵露出些马脚来:“那你日后真有了夫人还会和哥这么亲吗?”
少年歪着脑袋真的开始思考。
半晌,他郑重回复到:“会,我会带着她一起去角宫找哥。”
“哦。”男人低着头拂了拂缎面的蓝色衣袍,根本压不住笑,“所以你常常带着梵音姑娘来我角宫蹭饭?”
“哥你又挖苦我!”
这头宫远徵羞得找不着北,那头梵音被上官浅绊住了脚步,火冒三丈地寻不到地方发泄。
女人柔若无骨的手绕上自己的胳膊,活像话本里写的妖精一样,感觉下一秒就要变出血盆大口把人吞了。
可上官浅是凡人,只是会些魅惑的手段变不出吃人的嘴。
梵音不动声色抽回手臂,起身朝后大退一步:“我们还是离得远些吧,不然宫远徵知道了又要闹了。”
是的,宫远徵要是知道她们二人有这么暧昧的场面是要把徵宫闹翻天的。
说什么徵宫小宫主,分明是被宫尚角惯成了宫门大小姐。
“梵音姑娘与徵公子感情真好。”在梵音开口反驳前她又说,“听说昨日徵公子重伤,不知现在如何了?”
“无大碍了,不劳上官姑娘费心。”
提起宫远徵的伤梵音着实做不出什么好脸色。
他们二人是被无锋刺客所伤,而眼前这人正是无锋派来的卧底,这样让梵音怎么和她平和地对话。
面前人依旧一副孱弱的模样,任谁路过看了都会心疼的——如果忽略她此时那能灼伤人的目光的话。
“你别想着从我这里套话。”
“把宫远徵伤成这样的是无锋,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们一条心?”
宫门囚的是宫远徵的心,无锋伤的是宫远徵的身。这两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在这场无形的硝烟里梵音无意站队。
上官浅伏在软枕上掩唇轻咳,收回即将问出的那句“听闻云姐姐还在山下和执刃大人走散了”。话锋一转,她含笑盈盈地看着梵音:
“梵音姑娘对徵公子可真好。若是角公子对我有这其中万分之一就好了。”
梵音嘴角微扬,对她的话不以为意,淡淡道,“真心换真心,若是上官姑娘能对角公子有千分之一的实意,那角公子必会回以万分之一的真情。”
她走了,放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了。
上官浅看着桌上她留下的药方哑然失笑,最后在深深的压抑里回答:
“你又怎知我不曾给出过真心?”
只可惜,她是飘零的残花,落到何处皆由一阵风来决定。纵有千般无奈,也只能默默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