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没开玩笑,东西一放还真在梵音卧房住下了。只可惜客房常年没人住,积了好厚一层灰不说屋顶还漏了几个大洞无人修缮。
女孩挤着眉头背着包袱一时间不知该去何处。
这时有下人勤勤恳恳地跑来传话,“少爷说姑娘要真没地方去他不介意屈身和姑娘挤一处。”
他们没胆子和梵音说这种没边界的话但是宫远徵敢,他甚至还要命令下人用一模一样的语气一字不落地传达到位。
梵音嘴角一扬,冷笑一声。
小屁孩,真当姐不敢啊。
包袱往偏塌上一甩,梵音算是又住回来了。这下轮到宫远徵不自在了。
“孤男寡女,哪能睡在一个屋子。”
“有屏风挡着呢怕什么。少爷大可放心,我梵音行的端坐的正,垂涎你美色不假但也不会做趁人之危之事。”
那威风凛凛的模样活像山头寨子里的土匪强盗。
宫远徵咽下一口唾沫,脸色涨红,一把推开她往外走,“随你。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发疯!”
宫远徵逃出了徵宫便只能去角宫。正巧宫尚角正在温壶品茗,眼见他来笑着邀请他入座。
“这玉成色不错,谁送的?梵音姑娘?”宫尚角替他倒上半杯,又举起自己的茶盅随口问到。
宫远徵拎起那串挂件左左右右观察了一番,“她说这是她家乡的习俗,还说神女送的平安扣定能保我平安,总之神神叨叨的。”
原来上元夜惊变留下的心理阴影并不单单在宫尚角一人那儿。
那夜见到浑身浴血的弟弟宫尚角心中实打实的发颤,哪怕痊愈后他也总会时不时想起那惨烈的景象。他总盘算着要去擎光寺给弟弟求道符或者旁的,却没想到已经有人先他一步给宫远徵请了护身的愿。
宫尚角喝不下口中清苦的浓茶,干脆放下茶盅盯着那平安扣看。
“挂着很显眼吗?那我摘了吧。”宫远徵说着就要上手。“戴着吧,你身上难得出现这么明亮的东西。”宫尚角慌忙喊停了他,“神女赐过福的,或许真的有用。”
宫远徵的生活习惯和他相近,喜穿暗色衣袍,为数不多的稍稍亮眼的一件银色外袍和蓝白夹袄也鲜少见他穿。
大红的平安符和铜青的玉饰在他一身单调的黑里衬出几分活气,更显几分少年郎恣意的味道。
宫远徵向来听哥哥话,乖乖把手放下安静地喝着杯中热茶,被苦得攒起了眉。
“哥这儿的茶好苦!”
“我这儿的茶向来这么苦,你还没喝惯啊。”
宫尚角嗔笑着,要往茶炉里加石斛。
今日的茶似乎确实比平常还要苦上几分。
“哥等等!”小孩伸手在怀里掏了好一会儿,掏出一个小布袋,又从布袋里倒出一手心的黑漆漆的东西扔进了茶炉。
“这是黑枸杞,梵音说放进茶里煮能中和茶的清苦,还能养肝明目。”
“前几日我尝了尝,确实不错。”
宫远徵献宝一般把那袋黑枸杞放到宫尚角面前,餍足地眯了眯眼像午后晒足了太阳的小猫。
“又是梵音姑娘?她倒是合你的口味,现在在哥哥面前日日都要提她。”
“哪有!”宫远徵耳廓红的要滴血,“哥不也常在我面前提上官浅。再说了那丫头整日在我面前晃,想不提她都难!”
从月季到黑枸杞,梵音确实在无声无息中浸透了他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
少年看着茶炉里荡开的乌紫色突然安静了下来,双目失了焦开始出神。
好像,确实,挺对他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