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和恩人，我都会挖出来。”空眯眼。
“不必。”万叶摇头，指尖摸到腕上的绳链——托马留下的那一条。他攥紧，抬眼微笑：“我想往前走。活着，已是最好的结果。”
窗外夜风拂帘，他轻声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
“……我就知道你今晚会出现。”
深夜病房，万叶倚枕，望向门口那道迟迟不敢踏入的身影。
散兵，愣在阴影里，没想到他还醒着。
眼泪落在被单上，像一串细碎的星。
万叶用拇指去擦，却越擦越湿——原来从重逢的那一秒起，他们就在向对方告别。
“别记我的眼泪，”散兵哑声说，“记一点……别的什么，好不好？”
万叶点头，把额头抵在他额前，像要把温度刻进骨缝。
“我记得风的颜色，记得你摘给我的枇杷，也记得你说‘下次一起去看海’……这些都带得走。”他轻轻喘了口气，伤处隐隐作痛，“带不走的，就留在今夜。”
窗外月色冷白，病房里的灯光却调到最暗的一档，仿佛连仪器都识趣地放低心跳。
散兵脱下外套垫在万叶腰后，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拆炸弹——怕一用力就碎。
“要是压到伤口，你就踹我。”
“好。”万叶失笑，“可我大概舍不得。”
他们并肩躺下，中间留出的缝隙很快被体温填满。
没有激烈的拥吻，也没有撕扯衣服的仓皇，只剩指尖勾着指尖，呼吸贴着呼吸。
散兵把脸埋进万叶颈窝，像要把那里永远记住；万叶则用指腹描摹对方耳后的轮廓——那是曾经无数次在黑暗里吻过却不敢细看的地方。
“散兵，”万叶声音轻得像窗外路过的风，“唱一段给我听吧，就唱那首《稻妻船歌》。”
“我嗓子烂。”
“可我还没听你唱过一整句。”
散兵闷笑一声，带着鼻音，果真低低哼起来——调子跑了一半，却奇异地温柔。
万叶跟着节奏慢慢呼吸，疼痛被旋律推远，仿佛又回到杀机四伏的孤岛夜晚：那时他们并肩坐在屋顶，以为天亮就会死去，于是把“以后”当作奢侈玩笑。如今玩笑成真，却只剩一夜可以挥霍。
一曲唱完，谁都没有鼓掌。
散兵抬手关掉床头的监测灯，房里彻底暗下来。
“万叶，”他在黑暗里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我真的变成一个‘还不错’的人，你会不会……”
“不会。”万叶柔声截断，却吻了吻他的发旋，“但我会听说，会点头，会替你高兴。——这就够了。”
散兵沉默，良久才“嗯”了一声。
他们不再说话，只是把手握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把最后几分钟拉长成永恒。
凌晨三点，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像在为一场无人知晓的仪式计时。
万叶在将睡未睡之际，听见耳边极轻的一句：
“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家’是这种味道。”
他想回答，却被潮水般的疲惫卷走。
再睁眼时，天已微亮，床侧空空，只剩枕上一片潮湿的皱痕，以及散兵偷偷塞回来的那条手链……
铜铃在晨光里闪了一下，像一声迟到的告别。
万叶把铃铛贴到唇边，轻轻碰了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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