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明二十八年冬,帝崩。
澄明二十九年春,少帝即位,号敬元,尊摄政王昭为亚父。摄政王昭辅政,行六部,置泉府司。百官有质摄政王者,摄政王众列十罪,族,菜市口血流不止,朝堂时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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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元三年冬,摄政王府。
“王爷,黄泉司急报!”
黄泉司指挥使步清风,脚步匆匆地走进摄政王府的东阁楼,将急报呈给窗外栏杆旁的鹤氅青年。
青年摆摆手,“念。”
步清风沉声道:“日前北疆连失三城,突袭先锋军突遇雪崩,主将楼在野至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
鹤氅青年微微侧身,回眸看向垂首窗内的高挑女子,一身风尘仆仆,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北疆后续的战事会有其他人接手,至于楼在野……寻找楼将军的任务,就交给你来办。”
步清风颔首,“属下这就去。”
“不急。你先回去收拾一下,今晚陪本王去镇南王府赴宴,明日再去北疆搜寻楼将军的下落。”
明昭语气淡漠。
“……是。”
步清风不明白,王爷为何对楼在野时好时坏的,救急的时候是真的及时,但狠的时候也是真狠。
莫非——
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一想到王爷会和楼将军在一起,步清风就有点莫名的头皮发麻。
明昭瞥了她一眼,“你在想什么?表情那么丰富。”
“……没什么,属下告退。”
步清风连忙甩开那些可怕的念头。
“等等。”
步清风快出门的时候,明昭忽然叫住了她。
“王爷,怎么了?”
明昭指了指步清风的颈,那里有道不太明显的勒痕,应该用脂粉提前遮掩过了,但效果不佳。
步清风身子一僵,“应该是被蚊虫咬了,属下回去找红袖拿点药,绝不会耽误今晚陪您赴宴。”
“哦?”明昭也没戳穿,“本王一向不喜欢插手你们的事,因为你们是白公公一手教出来的。”
“但本王不希望,本王钦点的黄泉司指挥使,有一天会因为一些镜花水月的东西,脑子犯浑。”
明昭意有所指地道。
“……是。”
步清风低低应声,转身匆匆离去。
看着已然乱了步伐的背影,明昭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斑白的发丝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冷的光晕。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听老人言?”
步清风如此,虞不息也是如此。
想到虞不息和镇南王府的晚宴,明昭就忍不住头疼,“但愿亲爱的指挥使今晚不会掉链子罢。”
要不然,她的一代权臣之路,就要终结在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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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如一抹金色的绸带,雕花的门扇、红漆的廊柱,在暮色中闪烁着光亮,沉静而庄重。
镇南王府的晚宴,早已是灯火辉煌。
丝竹之声、美酒之香,溢满了整个大厅。人声鼎沸,百来宾客,穿着各式各样的华服,各自谈笑风生,觥筹交错。
虞不息望着主座右侧的空位,脸上划过一丝失落,贤王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暗自轻叹一声。
自家女儿的心思,他这个做父亲的何尝不知,但明昭如今贵为摄政王,早已不是当初的首辅了。
且,他偶然从太医那得知,明昭三年前在诏狱中过一种阴狠之毒,所以才会华发早生,变得羸弱不堪,太医院的太医们曾会诊多次,最终却只得出来一个结论——药石罔顾。
作为父亲,他不想让女儿嫁给将死之人;作为臣子,他不想牵扯到凌阁老与摄政王的博弈中。
忽然,镇南王笑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