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入梦

“吴邪，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温温软软的笑意。吴邪恍惚间感觉头顶落下一阵轻暖，像是有人垫着脚尖，用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头发，带着草木的清香。

“凤羽，你在哪里？”他四处张望，声音里满是急切。

“我在你心里呀。”那声音带着点俏皮，“你忘了？我给你的那滴血，早就融进你骨血里了。”

吴邪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脚下是云，四周是雾，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在虚空里回荡。“我能看看你吗？”他恳求道，只有亲眼看见她安然无恙，那颗悬着的心才能真正落下。

对面沉默了，久到吴邪以为她不会回答，才传来凤羽迟疑的声音：“我现在的样子……有很大变化，怕吓到你。等我处理完事情回来再说，好吗？”

“我不怕。”吴邪急忙道，脑海里闪过海底墓里那些扭曲的尸体、狰狞的旱魃，“在海底墓什么可怕的东西我没见过？我才不会怕你。你出来让我看看，就一眼。”

“好吧。”凤羽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纵容。

话音刚落，前方的雾气忽然涌动起来，一大片冰蓝色的云朵缓缓飘来，像揉碎的月光，在苍白的空间里格外亮眼。吴邪好奇地凑近，刚想伸手触摸，那云朵却骤然散开——一个巨大的兽头赫然出现在眼前，额间长着峥嵘的角，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凌厉，一双圆眼清澈如溪，正静静地看着他。

“龙……”吴邪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心脏猛地一缩，惊得闭紧了眼睛。可指尖却不经意间碰到一片柔软的毛发，带着微凉的温度，不像想象中那般坚硬冰冷。他迟疑着睁开眼，只见眼前的生物分明是传说中的神龙——“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浑身覆盖着银白色的鳞片，在虚空中泛着淡淡的光泽，威风凛凛，却又透着莫名的熟悉。

那神龙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圆圆的眼睛里忽然溢出晶莹的泪水，像碎掉的星星。银光一闪，庞大的身躯瞬间缩小，变成一条小臂长短的小龙，蜷在他面前，委屈地瘪着嘴：“你怕我，吴邪？”

“不不不，我怎么会怕你呢？”吴邪连忙蹲下身，伸出手掌轻轻抚上龙身，银白色的鳞片光滑细腻，带着微凉的触感。他小心翼翼地将小龙捧起来，贴在脸颊上，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了她，“凤羽长得好看，变成龙也是一条美女龙。我只是……只是有点吓了一跳，太震惊了——我的女朋友，竟然是神龙？”

他抬起头，纯净的眼睛里满是温柔，像盛着一汪春水，直直望进小龙的眼里。

凤羽听着他的解释，眨掉眼角的泪水，忽然歪了歪头，笑了起来，鳞片在光线下闪闪烁烁：“那我原谅你了。”

一颗青色的珠子凭空出现在她身前，圆润饱满，泛着莹润的光泽，像浸在水里的翡翠。“这是蛟珠，”凤羽用鼻尖蹭了蹭珠子，“握在手里就能在水里呼吸，你拿好了，关键时刻能救命。”

“谢谢。”吴邪连忙接过珠子，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表面，就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凄厉的悲鸣，像是某种深海生物在哀嚎。凤羽的语气瞬间变得急切：“这里还很危险，我刚刚渡劫化龙，暂时不能变回人形，南海的海气还需要我镇压，不能离开太久。你先回去，等我处理完就去找你。”

吴邪还想说些什么，一股温柔却不容抗拒的巨力突然从背后推来，他惊呼一声，眼前的纯白空间瞬间破碎——

“想凤羽老婆了？”一张胖脸突然凑到眼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正是王胖子。

吴邪猛地推开他的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靠在石阶上睡着了，后背还沾着潮湿的雾气。张起灵他们仍在石猴那边低声交谈，石碑上的字迹在手电光下清晰可见。他瞪了眼又不死心凑过来的胖子，没好气道：“谁想她了？”

“哟，还嘴硬？”胖子扬了扬眉毛，用手肘轻轻顶了顶他的胸口，“刚才睡得那叫一个香，嘴里却‘凤羽凤羽’地喊，喊得那叫一个缠绵，最后还来了句‘你别走’，当胖爷我耳朵聋啊？”

“才没有。”吴邪脸颊一热，刚想反驳，就听见旁边传来低低的笑声，抬头正好对上阿宁带着八卦的眼神，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我都听见了”。他顿时恼羞成怒，假装在背包里翻东西，指尖却触到一个冰凉圆润的物体。掏出来一看，竟是一颗青色的珠子，与梦里凤羽给的那枚一模一样，莹润的光泽在昏暗的墓室里流转。

原来不是梦啊……他双手捧着珠子，指尖微微颤抖，喃喃自语。

“蛟珠，凤羽给你的？”张海楼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目光落在珠子上，眼神了然。

吴邪下意识点头，刚想把蛟珠塞回包里，手腕却被王胖子一把抓住：“我看看我看看！神龙给的宝贝，让胖爷也开开眼！”

“别抢别抢，要掉了！”吴邪急忙转身，将珠子紧紧护在怀里，“这是救命的东西，不是玩意儿。”他斜睨了胖子一眼，“我们能不能出去，说不定还得靠它呢。这珠子要在水里才能显效，你现在拿着也看不出啥，等出去了再给你看。”说着便迅速将蛟珠塞进背包深处，拉好拉链。

“哎，你说胖爷我怎么就遇不上这么好的媳妇呢？”王胖子看着他护犊子似的模样，长吁短叹地拍着大腿，“不仅人长得好看，还是神龙，关键时候还能送宝贝，这待遇，啧啧……”

他正念叨着，那边突然传来张海客的声音：“找到了。”众人看过去，只见张海客站在石猴中间的铜镜前，刚才还在那儿对着镜子搔首弄姿，此刻正指着镜面斜上角——那里清晰地映出一个蛇眉鱼的印记，与他们之前在棺椁上见过的纹路一模一样。他用手指向后指了指石壁上对应的位置，张海楼立刻上前确认，指尖在石壁上摸索片刻，找到一处与印记大小吻合的凹槽，轻轻一按，“咔哒”一声，石壁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张海客率先走进去，举着手电仔细检查了两边的墙壁，确认没有机关暗器，才回头比了个“安全”的手势。王胖子立刻兴奋起来，把刚才的羡慕嫉妒抛到脑后，嚷嚷着“宝贝我来了”，第一个冲了进去。吴邪将背包甩到肩上，看了眼手里的蛟珠，握紧了拳头，也跟着走了进去。有了这颗珠子，有了凤羽的承诺，再深的墓道，他也敢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