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第一封信到来后,每个夜晚都成了他最期待的时刻。起初,信里只是简单的填字游戏,后来渐渐变成了简短的问候,再后来,信纸上的字迹越来越流畅,内容也越来越丰富——像是有一个同龄人在那儿和他聊着什么一样。
哈利每天都在期待着,他期待着每个夜晚的到来,期待着那只洁白高傲的海东青顺着他悄悄打开的窗户钻进来——他不希望对方再钻壁炉了——那身白色的羽毛不应该变脏。
他开始倾尽全力的学习那些更优雅的语句,一遍遍揣摩信件上的每一个字,琢磨着能否回复上更合适的词句。
哈利将所有的欣喜、期待和无人倾诉的话语,全都倾注在一张又一张的信纸上。
床褥下满布着他希望给予那个不知名的写信者的回信——有些字迹工整,有些则涂涂改改,甚至有几张被他揉皱又小心抚平。他总觉得自己写得不够好,怕那个不知名的来信者会失望。
那只海东青飞得太快了。
它总是悄无声息地滑进夜色,将信丢在他的枕边,然后振翅离去,从不给他伸手触碰的机会。哈利曾试着在窗边放一小块面包,或是轻声呼唤它,可它只是歪着头,用那双锐利的金色眼睛打量他,像是在嘲笑他的徒劳。最终,它还是会毫不留恋地飞走,只留下哈利攥着信纸,像是抓住地狱里唯一泄下来的那缕阳光。
直到那一天——
一封与众不同的信被送到了屋子门口的邮箱。
它比之前的任何一封信都要厚重,信封是泛黄的羊皮纸,摸上去有种奇妙的粗糙感。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枚蜡封——深红色的火漆上压着一个精致的盾形纹章,中央是一个大写的“H”,周围环绕着一头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条蛇。哈利的心跳骤然加快,手指微微发抖。
这一定是那只海东青的主人寄来的。
他几乎是本能地将信藏进怀里,用外套紧紧压住,仿佛这样就能把它和德思礼一家彻底隔绝。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另外两封信——水电账单和超市广告——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向餐桌,手肘始终抵着腹部,确保那封珍贵的信不会滑落。
“小子,快拿过来!”弗农姨父坐在餐桌旁,不耐烦地哼哼着,一把夺过哈利递来的信件翻看起来。
而达力则注意到哈利连早饭都不管,自顾自往碗柜走去的怪异行为。
他大声喊着,声音里带着发现猎物般的兴奋,“老爸!哈利藏了什么东西!”
说完,就兴冲冲地冲了上去,一把掀倒了哈利——哪怕哈利已经不再挨饿了,但他吃进去的东西就好像会漏掉一般,除了长了点个子,还是那副瘦成麻杆的样儿。
达力已经冲了上来,像一头蛮横的小牛犊,猛地将他撞倒在地。哈利瘦弱的身体重重摔在地板上,肋骨磕得生疼,但他仍死死护着怀里的信。
“拿出来!”达力骑在他身上,伸手就要扯他的外套。
“我没有——”哈利挣扎着,可他的反抗在达力的体重面前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