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大厦顶层的显示屏分割成十几个画面,实时滚动着社交媒体数据流。
顾行川划掉季声机场照的推送,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停留片刻,最终关闭了舆情监控系统。
“需要干预吗?”助理递上季度报告时轻声问。
“不必。”顾行川翻开财报,“正常商业竞争。”
但当天下午的并购会议,他三次叫停演示,指出数据口径的微小误差。
财务总监汗湿的衬衫后背,在空调冷风中格外显眼。
深夜加班时,顾行川点开加密文件夹。
里面存着季声声明全文的语义分析报告,红色标注出所有策略性措辞。
他注意到那句“根据行程需要混合选择不同舱位”——四年前他教过季声:面对指控时,用事实代替辩解。
鼠标悬停在“举报水军”的选项上,最终移向“存档”。
他给法务部发邮件:“监测网络诽谤法律风险”,收件人列表刻意排除了艺人管理组。
第二天行业论坛,合作方闲聊时提起:“季声这次应对很老练啊。”顾行川端起茶杯:“小公司生存之道。”但茶凉了也没喝一口。
回程车上,他让助理调出辰星工作室的股权结构。
看到王安生占股3%时,指尖在车窗上敲了敲。
当晚DE投资部收到新指令:“评估文化纪录片领域并购机会。”
季声新戏路透照流出那周,顾行川的办公室换了香氛。
雪松调被海盐取代,秘书说新味道更醒脑。
只有顾行川知道,这是季声喜欢的味道。
……
季度战略会上,市场部提议签约新人对标“独立艺人路线”。
顾行川打断演示:“DE不需要模仿竞争者。”散会后却独自看了三小时新人试镜录像。
暴雨夜他梦见四年前:季声在DE面试间表演吃泡面,烫到舌头时眼眶发红,却坚持说完台词。醒来时凌晨四点,手机亮着季声最新采访推送——记者问及解约原因,答:“需要成长空间。”
晨会上公关部汇报负面舆情清零,顾行川突然问:“辰星最近在谈哪个平台?”
“酷映视频的定制剧...需要接触吗?”
“随便问问。”他合上文件夹,“下周柏林电影节,推荐新人去。”
但行程表发来时,他划掉了所有与王安生作品展映冲突的时段。
财务部送来季声违约金结清证明时,顾行川正在试戴新表。
表盘背刻的日期是解约生效日,表带却调整到季声腕围尺寸,他摘下表扔进保险箱,钥匙转了三圈。
《雨打芭蕉》开机新闻爆出时,DE官宣了国际科幻合作项目。
通稿刻意强调“投资额创纪录”,但顾行川删掉了原稿中“颠覆小成本制作格局”的对比语句。
深夜他点开季声的航旅纵横记录——残留的查询权限显示,最近一月飞行里程已超DE时期平均值。经济舱标识旁,有段柏林航线备选方案。
助理敲门送来胃药时,发现老板在看黑白默片。屏幕上卓别林拧着螺丝,流水线永无止境。
“需要联系季先生团队沟通电影节动线吗?避免场外相遇...”
“没必要。”顾行川关掉投影,“DE的格局不止于此。”
但次日他修改了柏林行程,入住酒店距主会场多出二十分钟车程。
行李箱里放了本《雨打芭蕉》原著,扉页签章被仔细撕去。
航班起飞前,顾行川收到季声新剧照。
民工造型,指甲缝满是污垢,他保存图片时,系统提示“是否备份至云端”,选择了取消。
三万英尺高空上,他最终点开那份尘封的声明全文。
滚动到结尾处《雨打芭蕉》剧本笔记照片时,指尖在“戏比天大”四个字上轻轻摩挲。
空乘来送餐时,平板上已是并购案资料,但经济舱传来的小孩哭声里,他无意识在窗雾上画了个角色公式:尘肺病=咳嗽频率÷生命余量。
飞机降落时,柏林正飘细雨。
接机车辆经过电影节海报墙,季声的宣传照夹在众多国际影星中间,尺寸小得几乎看不见。
顾行川升起车窗,对秘书说:“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