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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ge of Impending Sacrifice

斯塔莉尔

UMO分部总管的办公室内,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蜜糖,带着权力与阴谋特有的甜腻与窒息感。诺亚·丝韦瑟站在克莱克特宽大的办公桌前,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柄即将出鞘却强行按捺的军刀。

克莱克特背对着她,望着窗外模拟的、永远灰蒙蒙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发出规律而冰冷的轻响。

“诺亚队长,”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一份基于‘能量溯源’的推测,几条来自‘不可靠情报源’的信息,再加上你对戈贝塔总管……颇具想象力的指控。你就想用这些,来换取‘最终清算’协议的使用权限?告诉我,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陪你进行这场疯狂的赌博?”

诺亚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她不能表现出任何恳求,只能展示价值与威胁。

“总管,这不是赌博,而是基于逻辑的必然选择。”她的声音冷静得像在陈述实验报告,“第一,作家巢穴的坐标可能性极高,其内部能量读数在过去48小时内呈指数级增长,符合‘最终仪式’前兆。第二,遗忘公墓区域的异常物资流动与戈贝塔名下的空壳公司轨迹重合,结合可靠线报,基本可以断定她在那里建立了非法生产基地。这不仅仅是违禁品,更是对UMO资源与规则的公然践踏。”

她上前一步,将战术平板轻轻放在桌面上,屏幕上显示着错综复杂的能量图谱与物资流向。

“现在,这两个威胁交汇于一点。作家需要最后的‘燃料’完成她的毁灭性仪式,而戈贝塔,则在为我们所有人的棺材钉上钉子。放任不管,结果只有两个:要么作家成功,罗特乃至更广区域陷入咒物狂潮;要么事件曝光,奥洛斯与UMO的声誉扫地,而您,作为分部总管,将是第一个被推出去承担责任的人。”

克莱克特缓缓转过身,那双金黄色的瞳孔如同冷血动物的眼睛,毫无感情地聚焦在诺亚脸上。

“所以,你的提议是?”

“主动出击,一劳永逸。”诺亚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我申请‘深渊’级行动许可,及‘最终清算’协议的部分使用权。我们用绝对的力量,将巢穴连同里面的所有东西——咒物、非法工厂、以及所有可能存在的‘证据’——从地图上彻底抹去。这不仅能消除咒物威胁,更能……永久性地解决一些内部问题,巩固您的权威。是继续在戈贝塔的阴影下维持脆弱的平衡,还是抓住这个机会,奠定无人能及的功绩?选择在您。”

办公室里陷入了漫长的死寂。只有克莱克特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像倒计时的钟摆。诺亚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跳动,她赌的是克莱克特对权力的贪婪远超他的谨慎。

终于,克莱克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很有趣的推论,诺亚队长。你的……‘胆识’和对‘大局’的洞察,总是让我惊叹。”他踱步上前,拿起平板,随意扫了一眼,“‘最终清算’协议……可以。毕竟,维护UMO与奥洛斯的‘纯净’与‘安全’,是我的首要职责。”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但正因事关重大,我需要一个绝对可靠的人,在现场确保万无一失。你,和我一起去前线移动指挥所,亲自监督。至于你的处决特遣队……就让他们作为先遣侦察队,先去‘确认’巢穴的具体情况与内部结构,为最终打击提供精确坐标吧。”

诺亚的心猛地一沉。他将自己置于身边,既是监视,也是人质。而让特遣队先行,无异于将他们投入最危险的陷阱,既是试探,也是消耗。但她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微微颔首:“明白。我会立刻安排。”

“很好。”克莱克特的笑容加深,“愿……正义得到伸张。”

当处决特遣队接到“侦察高危咒物巢穴”的命令时,一种混合着紧张与决然的氛围在小队中弥漫开来。他们都知道,这绝非一次简单的侦察。

在通往遗忘公墓必经的一片被阴影笼罩的旧城区,小队停了下来。这里的空气混杂着垃圾的腐臭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的化学品味。

“有眼线。”迪奈的声音透过布条,沉闷而肯定。他指了指前方巷口几个看似无所事事,眼神却异常警惕的身影。

斯科林咧嘴一笑,活动了一下戴着沉重拳套的手腕:“嘿,兄弟们,看我们的。”

他大大咧咧地走上前,姿态瞬间从一个纪律部队的成员变成了一个满身痞气的街头混混。“喂!那边的几个,挡着老子道了!”他粗声粗气地吼道,语气里的不耐烦恰到好处。

其中一个眼线皱起眉,手不自觉摸向腰间。迪奈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侧后方,用只有几人能听到的声音,流利地吐出一串街头暗语,手指在腰间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

那眼线愣了一下,警惕稍减,也用暗语回了几句,眼神在斯科林和迪奈之间逡巡。

“看什么看?”斯科林适时地表现出“恼怒”,“老子是‘龙尾’那边过来‘对账’的!麻利点让开,耽误了事,你们老大怪罪下来,可别怪老子没提醒!”

他对黑帮规矩和内部矛盾的熟悉,加上迪奈无懈可击的暗号对接,成功让对方产生了误判。那几个眼线交换了一下眼神,悻悻地让开了道路,甚至还“好心”地指了条他们认为的“近路”。

“又有眼线。真烦。”迪奈的声音透过布条,沉闷而肯定。他指了指前方巷口两个倚在墙上抽烟的男人。他们不像之前那些散兵游勇,身形更魁梧,眼神里的警惕混着一种老练的狠厉,显然是负责关键路口的硬茬子。

斯科林照例想上前用“龙尾”的身份唬人,却被托特轻轻抬手拦住。托特脸上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略带腼腆的笑容,上前一步,语气温和得像是在问路:

“两位大哥,辛苦了。我们是‘老蛇’那边派来核对一下‘货单’的,怕走岔了,跟‘秃鹫’的人闹误会。”他随口胡诌了两个听起来像帮派头目的代号。

左边那个刀疤脸眯起眼,打量了一下这群穿着各异但气质明显不寻常的男女,吐出一口烟圈:“‘老蛇’?没听说他今天要派人来。这条路由我们‘铁爪帮’看着,没接到通知。”

右边那个略显年轻的,脖子上有纹身的男人也附和道:“就是,头儿没说有外人要来。”

托特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捕捉着对方最细微的表情和语气。他注意到刀疤脸在说“铁爪帮”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傲,而年轻纹身男在附和时,眼神下意识地瞟了刀疤脸一下,带着点急于表现的味道。

“啊,那可能是我们弄错了,或者通知没下到两位这里?”托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一丝困惑,“不过我们来之前,‘老蛇’还特意提过,说跟‘铁爪帮’的兄弟都打过招呼了,尤其提到几位在公墓这边值守的,都是帮里最靠谱的,像……这位大哥,”他看向刀疤脸,“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还有这位兄弟,”他又看向纹身男,“也是精气神十足,难怪能被委以重任看守这么重要的路口。”

他这话看似在奉承,却悄无声息地埋下了钉子。他刻意模糊了“通知”的范围,并将“老手”和“精气神十足”分别赋予两人,暗示了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资历与能力差异。

刀疤脸似乎很受用,哼了一声,态度稍微缓和。纹身男则挺了挺胸脯。

托特趁热打铁,转向纹身男,用一种仿佛随口确认的语气问道:“这位兄弟,你们头儿……是‘疤面’杰森对吧?他跟我们‘老蛇’关系一直不错,这次肯定是他忘了跟你们说了。”

纹身男想都没想,下意识地反驳:“不对,我们头儿是‘独眼’龙……”

他话还没说完,刀疤脸脸色猛地一沉,厉声喝道:“蠢货!闭嘴!” 他狠狠瞪了纹身男一眼,然后警惕地看向托特,“你小子套我们话?”

托特立刻举起双手,脸上写满了“无辜”和“惊讶”:“套话?大哥你这可冤枉我了!是我记混了,绝对是我记混了!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敢在‘铁爪帮’的地盘上耍花样的人吗?” 他语气诚恳,甚至带着点“被误会”的委屈。

他转向脸色涨红的纹身男,继续“补刀”,语气依旧温和:“对不起啊兄弟,是我搞错了。看来你们内部……信息传达确实有点小问题?连头儿的名字都能让我这种外人搞混,这要是让上面知道了,怕是要怪罪两位沟通不力啊……”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刀疤脸觉得在“外人”面前被手下蠢货泄了底,又担心真的因为“沟通不力”被上头责罚;纹身男则因为自己说错话被呵斥,又羞又恼,同时对刀疤脸的当众训斥心生不满。

“你他妈会不会说话!”刀疤脸怒视纹身男。

“我……我怎么知道他会瞎说!”纹身男不服气地顶嘴。

两人立刻为了这点“失误”和面子问题低声争吵起来,暂时忘了拦路的初衷。

托特见状,悄悄对身后的队友使了个眼色。处决特遣队众人心领神会,立刻保持着沉默,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迅速而无声地从这两个正在内讧的守卫旁边溜了过去,消失在通往公墓更深处的巷道里。

直到小队走远,那两人的争吵声还能隐约传来。托特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那温和的笑容依旧未变,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如同精密仪器完成操作后的、冰冷的满意。他轻轻推了推眼镜,快步跟上了队伍。

就在小队快速通过时,凉宫梦子突然停下脚步,鼻翼微动,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

“等一下……”她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空气里有‘幽灵之吻’的提取物气味……非常淡,但很纯。还有……一种强效镇静剂和致幻剂的混合味道,是用来掩盖和……处理‘不合作者’的。”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旁边一个看似废弃的仓库,指向其锈迹斑斑的通风口。“源头在里面。他们用了很强的化学掩盖剂,普通人绝对闻不出来。”她的话语,为Ria的情报提供了最致命的实证,也让小队成员的心更加沉重。

凭借梦子的警觉和迪奈、斯科林的完美伪装,他们成功绕开了戈贝塔布下的层层眼线,抵达了遗忘公墓深处,那片与废弃信标塔根系纠缠的荒凉之地。

然而,就在他们根据能量探测器的指引,试图定位巢穴确切入口时——

脚下的地面并非塌陷,而是“空间”本身发生了扭曲。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个维度,周围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剥落、重组。前一秒还是残破的墓碑和荒草,下一秒,眼前竟出现了宏伟却死寂的中世纪宫廷虚影,黄金穹顶黯淡无光,丝绸挂毯脆化欲裂。但这幻象仅仅维持了一瞬,便轰然崩塌,露出其下血肉模糊的真实——蠕动的肉壁,森白的骨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怨恨的气息。

他们不是找到了入口,而是巢穴主动张开了巨口,将他们吞噬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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