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青淮一路回了黑曜石,在门口收起伞来放在玄关处,走到客厅才发现今天家里格外热闹。
不仅是一榭千里在,陈非和易曼曼也难得同时露面,就连原本打算回家多待几天的卢艳雪都赶了回来,穿着围裙在灶台边忙活着什么,大明星在旁边手忙脚乱地打下手,被她挥手狠狠嫌弃了一波,大家却都是带着笑的。
“今天什么好日子,人这么齐?”阮青淮像往常一样轻笑,而后就靠在沙发上和她哥坐在一处,随手抓了茶几上的一颗枣就啃了起来,清甜的汁水霎时溢满口腔。
她没有任何要去帮忙的意思,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阮澜烛轻扯嘴角,不知是笑是讽:“他们说难得聚一下,非要来吃饭,顺便提前庆祝通过第十一扇门。”
“哦~”阮青淮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点头笑道:“那挺好啊,不过这些年吃雪姐的手艺都吃腻了,等出门找个米其林餐厅,狠狠宰一顿,你请客。”
“好啊。”阮澜烛答应得很干脆。
阮青淮耸了耸肩,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卢艳雪还拿着菜刀,佯怒道:“阮青淮!吃腻了等会儿你不准上桌!”
青淮吐了吐舌头:“就要就要。”
“姐,我教你一招,”谭枣枣乱出馊主意,“等会儿吃饭,你就把她碗里的香菜都挑走,看她哭不哭!”
“学坏了谭枣枣,忘了我的N命之恩了?”阮青淮狠狠咬了一口枣。
谭枣枣朝她做了个鬼脸,转头继续做饭去了,免得等会儿又被卢艳雪怼。
“淮姐,”千里将吐司放在沙发上,挪步靠了过来,手里拿了个东西,“我跟你说,我哥把你的记录打破了,他还嘲笑你菜,我们马上上号,把他打趴下!”
原来是小霸王的游戏机。
“一榭,我菜?”阮青淮挑眉,“来一局?”
程一榭:“行啊。”
这种不需要太多智商的游戏,阮青淮一般不玩儿,基本上都是程千里又惹他哥生气了,他找不到伴,才会软磨硬泡让她双排。
不过今天,她倒是有兴趣打一局。
如她所说,今天太热闹了,热闹得有些反常——所有人都在欢笑地准备一场注定的离别,只是屋外的雨滂沱,无端映射心境。
这是阮青淮想象过很多次的场景,没有门,没有血腥暴力,只有淅淅沥沥的雨拍打在窗上,屋里一群人烧着饭,聊着天,该是人生中最美好的瞬间了。
好想时间停止。
就这样走到世界尽头。
只是此刻如此短暂,短暂如生命。
阮澜烛交叠着手靠在沙发上,看着在显示屏前争抢的几人,饭菜的香味在身后若隐若现,勾起馋虫,朋友们交谈的话语声不绝,还有……还有他旁边的凌久时,只觉空洞的心房被什么莽撞地填满了,越撑越大,快要爆炸。
“澜烛,你舍得吗?”凌久时在他耳边轻声道,他舍得这些伙伴,舍得他吗?
那些玩家就那么重要吗?
可在他心里,他只想救自己认识的人,他只想救阮澜烛,管其他人死不死。
“凌凌。”阮澜烛的声音很轻,怕落到地上摔碎了似的,在舌尖卷了一圈更显缱绻。
他道:“就是因为舍不得。”
他不能让门毁掉这些美好,枣枣太胆小了,再过门会害怕的;千里胆子也挺小,有时候又很莽撞,总让一榭提心吊胆,饮鸩止渴不适合孩子,小孩子还是喝牛奶好了。
曼曼精神不太好,容易被人影响;卢艳雪总是念家,没了门就可以多和父母待在一起,给他们颐养天年;陈非也太屈才,或许他早想跑大医院去了,而不是在这座别墅医那么几个人。
很多很多,阮澜烛说不清。
他本该茫然冷漠,却横生出种种情绪枝丫,由此绊住脚步,心甘情愿驻足。
唯独一个凌久时,是他辜负,哪怕非他所愿,哪怕……他亦心痛难抑。
“凌凌,对不起。”
“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