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摆在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不再纠缠贫僧，离开这里，回到人间去，一条便是……和您的前辈一样，灰飞烟灭。”籍渊仍就保持着微笑。
“你是什么东西？敢威胁我……呵，没有这小破地，我分分钟把你丢进黄泉路与恶鬼做伴……呵，呵呵……哈哈……”杨启明的身体一抖一抖。
“请您选择吧，是生，还是死？”籍渊比了个请的手势。
“……给我记着，狗东西，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杨启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树洞……
“叮叮——”树上有两颗铃铛开始剧烈晃动。
籍渊朝榕树鞠了一躬，接着缓缓走向下坡。
程东旭跟苏弘卿一前一后走在旧安容的街道上。
“你说的僧人在哪里？”程东旭停下来等苏弘卿。
“我不知道，他突然就出现了，还带我们离开。”
“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还记得你们和六道分开前发生什么事情吗？”
“我想想……”
苏弘卿将自己所能记住的全都告诉程东旭。
两人越往里走就越感觉四周的光线在一点点变暗。
“好，我知道了，再找找吧。”程东旭点了点头，“怎么越来越暗了？明明这里都亮着灯。”程东旭环顾四周。
“这是幻境，都是假的，不信你看。”苏弘卿伸手碰了一下一旁的路灯。
眼前的场景立刻变成了某工厂内部漆黑的库房。
“这是哪里……”苏弘卿有些惊讶，一转头却看到程东旭不见了。
“程警官！”苏弘卿慌了，他连忙看向四周。
“施主，又见面了。”
籍渊冷不防地冒出来，吓了苏弘卿一大跳。
“是，是大师？程警官去哪里了？您有看到他吗？”
“您说的是与您同行的另一位施主吗？很遗憾，他被卷入了幻象。”
“什么？这怎么可能？他可是警察！他怎么可能罪大恶极，他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就被……”苏弘卿越说越着急。
“倘若他能摆脱幻象，您去问他便是了，顺带一提，你们的记忆决定这里的景象。”
“我们的记忆？”苏弘卿看向阴暗潮湿的库房内部，一滴雨水通过屋顶的破洞滴落在他的鼻尖。
程东旭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警局的办公桌上。
“小旭啊，醒了，通宵累坏了吧？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蟹粉小笼包。”一个三十来岁，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将一袋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放在桌上。
程东旭看到来者的一瞬间，先是惊愕，再是眼眶不受控制地湿润。
“怎么了这是？怎么哭了？诶！快擦了！别让组长看到，不然一会又得说你了！”男人紧张地看了一眼身后，接着手忙脚乱地拿起纸巾帮程东旭擦眼泪。
“李衍哥……李衍哥……你没走……真是太好了……”程东旭紧紧抓住男人的手。
“臭小子，说什么呢！你李哥身体倍儿棒，别说的好像我躺了棺材板板似的！”男人被气笑了。
“诶，我说，是不是做噩梦了？多大的人了，这点小事哭成这样，将来怎么升职？嗯？”李衍将面巾纸塞进程东旭的手里。
程东旭拿起纸巾擦了几下脸。
就在这时，李衍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诶～有没有想爸爸？在干爸爸家里有没有听姐姐的话？哦～真棒，不愧是我的宝贝儿子！什么？老师奖给你三朵小红花？这么厉害？哈哈，过几天周末，爸爸带你去游乐园玩……”
李衍和儿子聊了一会便挂断了电话。
“诶呀，我家那小子，今天在幼儿园表现好，被奖励了三朵小红花，跟我炫耀呢！”李衍搬了把椅子在程东旭身边坐下。
为了追查近几日发生的连环失踪案，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接到儿子电话瞬间精神起来。
“诶，我家曜仔真争气啊……不像你，臭小子，刚来没几周就哭鼻子，警校怎么教你的？嗯？”李衍用力拍了拍程东旭的肩膀。
程东旭如梦初醒——现在是十三年前，李衍牺牲的那一年……
“有，有人目击城西一间废弃的工厂前停了一辆面包车，车上下来两个人将一个小孩抱进工厂。”一个警员急匆匆地跑进办公室。
“可算有线索了，奶奶的，那帮偷小孩的社会败类，等我一个个拷起来！”李衍刚起身就被程东旭抓住手腕。
“……别去！”程东旭下意识握住他的手。
“说什么玩意呢？犯人都跑到脸上了还不赶紧抓？你这个臭小子胆子这么小？”
“不是，因为……”
程东旭惊讶地发现自己说不出缘由，喉咙像是一瞬间消失一般……
他匆忙拿起一旁的纸和笔，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别废话！走！上车！”李衍第一次对程东旭发火。
程东旭强忍着泪水，跟上了李衍。
这一次，他必须救李衍，不能让悲剧重演……
警察们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工厂，组长一声令下，十几名警察闯进了工厂，首当其冲的是李衍和程东旭。
工厂里面的人纷纷举手投降，抓捕进行的异常顺利。
“诶，小子，在想什么？一直搁这嘀咕啥呢？怕不是累了？”李衍看着有些神经兮兮的程东旭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想不起来……根本想不起来……到底……到底李衍哥是怎么牺牲的……他必须想起来，必须阻止！
程东旭握紧拳头，在地上缓缓蹲下。
“肚子不舒服？还是脑袋不舒服？”李衍也跟着蹲下来。
“不……不……”程东旭抱着脑袋，看起来很痛苦的模样。
“小子？”李衍百思不得其解。
“跟我走，离开这里，离开！”程东旭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突然站起来，抓着李衍的肩膀就往外拉。
“什么？”李衍被吓了一跳。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程东旭崩溃的哭喊声吸引了其他同事的注意力。
“小子，怎么了这是？”李衍拨开程东旭的手。
“快走……快走……”程东旭泣不成声。
话音刚落，有无数的刀片从工厂内敞开的休息室大门里钻出，朝众人飞来。
千钧一发之际，李衍挡在最前面，控制住了飞来的刀片。
“异能者？警局还藏着这号人物？”一个着装优雅的男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哼，花里胡哨，还不赶紧投降！”李衍大声喊道。
“投降？呵，那就得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你们快走！”
程东旭下意识想伸手封锁男人的能力，却猛的发现自己的能力已经失效。
“我还在……万法终墟里……”
“呃！”李衍被击退几步。
“这点能耐还敢跟我叫板？你就等着为你的同伴收尸吧！”男人冷笑着。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走！”李衍用力推了一下出神的程东旭。
“不！你走，我拦住他！”程东旭张开双臂挡在李衍面前。
“你别添乱！小高！把东旭带走！”
无数露出锋利尖角的铁片不偏不倚地朝两人飞来，最终被李衍挡下。
程东旭被其他同事拽到门外，他废了好大的劲才挣脱来，他刚跑到距离李衍不到一米的位置，李衍就冲了过去，与男人扭打在一起，一开始李衍仅占下风，也被铁片划伤了脸，脖子，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时机，制服了男人，将他摁在地上，余光却瞥见一块匕首状的铁片朝自己飞来。李衍只好滚到一旁躲开铁片。
“何必呢？我们都是最底层的异能者。”男人缓缓起身，“不过我认输就是了。”
男人说完从口袋中取出一支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喂！”“砰！”
……
男人就这么自杀了，一切归于平静。
程东旭有些恍惚，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李衍突然转过头，颤抖着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将自己的配枪递了过来。
“快……他在……侵占……”李衍的一只眼睛不断溢出黑血。
“不……不……”程东旭向后踉跄着。
“听，听话……小子……只有……杀了我……他才会停下……”李衍说着痛苦地摇了几下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
“不……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程东旭将手放在李衍的肩膀上，企图用异能除掉李衍身上的“异物”，可他连拍几下李衍的肩膀没有任何反应……
“啊！”程东旭痛苦地大喊。
“小子……你……呵……时间不多了……杀了我……解决一……咳……告诉李曜，爸爸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等他……等他成为……大人的时候……就会回来……”
李衍在双手失去了知觉的最后一刻将枪强行塞进程东旭手中，之后他的一只手竟直接掐住程东旭的脖子。
“动……手！”
程东旭的眼泪如同断了线一般顺着脸颊拼命向下流，他咬住嘴唇，接着对准李衍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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