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点钟的清晨，阳光穿越罅隙复照在青苔上，山林的风，空谷的雨都被漫漫长夜散去，霁月风光不萦于怀。
九中是F市的重点高中，教学质量年年第一，不少人都想把孩子送过来，即使九中管理严格，制度苛刻，就如现在，五六点钟的九中就已经被读书声笼罩。
苏凝到教室的时候，班里学生已经快坐满了。
文(一)和理(一)分别是九中的文理重点班，班里学习氛围浓厚，大多学生都早早的到了。
苏凝拉开凳子刚刚坐下，试到身后有人戳她。
苏凝转头看着许潇，“干嘛，我不想去。”
苏凝明白许潇的意思，每逢早读，许潇和苏凝就跑下去，班里学风浓厚，许潇和苏凝对于这样的教学方式虽有不解，却也只能接受，她们不喜欢这样朝五晚九的日子，常常趁着早读跑下楼。
许潇拽住苏凝的袖子，“刘如故今天不在。”
苏凝毫不留情的转头，“昨天晚上下大雨，外面冷。”
许潇：“我早上看过了，今天温度高。”
苏凝正要拒绝，突然一道声音传来，“你们俩不读书别影响别人。”
苏凝和许潇一齐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位戴眼镜的男生盯着她们，眼中带着轻蔑与不屑。
男生叫楚阔，学习特别认真，平时事也多，总是看别人不顺眼，尤其是苏凝，就因为苏凝拿过几次第一。
许潇看着楚阔，心中怒气暴涨，“你装什么装啊，我们俩和你隔了那么多排。”
男生也怒“别人都在背书，就你们俩讲话，说都不让说了”
许潇再次争辩，“楚阔，我们俩坐这，你坐那里，隔了这么远还能影响你背书，是不是得叫你顺风耳啊.......”
许潇还没说完，苏凝拉着她从后门溜了出去。
五楼，理（一）教室。
一位中年男人在教室来回巡视，走到一处空位，停了下来。
“江屿还没来啊？”
空位后面的男生闻声抬头，连忙开口，“来了来了，上厕所去了。”
男人瞟了顾寒一眼，像是早已预料到这种借口。
顾寒：“张老师，你今怎么有空过来啊？”
男人叫张维，是理（一）的班主任兼生物老师，今天正好是生物早自习。
张维盯着顾寒，“我过来还得向你报备。”
顾寒悻悻道：“没有没有，我就问问。”
张维转了一圈又走到顾寒身边，“江屿到底来没来？”
顾寒眼睛不眨一下，“来了啊，不信你问乔政。”说完转头看向乔政，张维也向乔政的方向看。
“我操。”顾寒心中猛然一惊，“乔政呢？”还没反应过来，顾寒听到张维的声音，“你再骗我，你以后也不用来了。”
“别啊，我真没骗你啊老师，刚还在这呢！”
张维摇头，走上讲台。
顾寒连忙喊空位旁边的女生，“高晚意，高晚意！”
女生回头，“你干嘛？”
“你刚刚也不帮我说两句。”
高晚意：“我以为你说的是真的，哪知道你又骗他。”
张维在讲台上大声吆喝，“我告诉你们，高考是一场敌众我寡没有硝烟的战争，你们不要仗着理科好就不来上早自习，没有生物这一科，照样无缘清北，理（一）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顾寒无语，张维最爱讲他的一套大道理，这些话他们听的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
顾寒拿出手机，偷偷给江屿发消息，“你又跑哪去了？”
那边直接秒回，“上厕所。”
顾寒松气，真上厕所去了。
顾寒又打字，“乔政怎么也去了。”
那边又是秒回，“哪有乔政，我自己。”
顾寒打开和乔政的聊天页面，“哥们，你又在宿舍睡觉，兄弟瞒不住了，只能帮你到这。”
苏凝拉着许潇出来，两人站在三楼楼梯拐角。
“你刚刚拉我干嘛啊，那戴眼镜的就是故意的，我跟你说，那戴眼镜的跟我们隔了好几排，我就不信他真的听到了。”
苏凝朝教室看了一眼，“班长刚刚在看我们。”
许潇没说话，苏凝看着许潇说，“你不是正好想出来嘛。”
“也是，那我们先下去。”
苏凝和许潇下到一楼，正好遇上江屿，苏凝和江屿因为辩论赛也算相识，苏凝朝江屿微微笑了一下以示招呼，之后匆匆过去，两人擦肩。
五楼西边第一间教室，张维在讲台上“激情满怀”。
“报告。”一声突兀的报告打破激情。
张维看见江屿火气直接就上来了，“干什么去了，教室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别以为考得好就有理由不来上课。”
张维说完，江屿才解释，“老师，身体不好也管啊。”
下面哄堂大笑，张维的脸都气绿了，“赶快进来！”
江屿回到座位，刚拉开凳子就听到顾寒的声音。
“身体不好别勉强啊，回头向老张申请不上早自习了。”顾寒笑得张扬，张维瞪他好几眼。
“滚。”
张维继续刚才的话题，说完最后一句，又叮嘱班长，“回头让乔政来办公室找我。”
江屿和顾寒在下面高兴得不行。
九中的早晨，朦胧缥缈，带着江南水乡的柔情，苏凝和许潇坐在思慕亭看着天色渐渐明亮。
梧桐新黄，月有微霜，天高云淡雁声啼，一抹红霞射入。
许潇一边摆弄头发，一边说，“我上次在办公室听刘如故说快放假了。”
苏凝回应，”刘如故的话你也信。”
许潇说，“不是信他的话，是想放假了。”
“我跟你说，刘如故的那个保温杯漆都快掉完了，还舍不得扔呢。”
苏凝笑着说，“那可是咱们数学老师的妻子送的，意义非凡啊。”
许潇笑的张扬，“没想到咱们数学老师还是这么重情的人呢。”
红霞散去，白昼现出，操场上出现很多学生。
许潇看了眼手表，“下早自习了，吃饭去吧。”
“走吧。”
许潇和苏凝穿梭在银杏路上，银杏是九中独有的浪漫，每逢九月，银杏飘落，这里浪漫至极。
银杏路在九中最西边，从头贯穿到尾，路的左右尽头是几栋住宿楼，食堂在银杏路中间。
许潇和苏凝好不容易挤进食堂，苏凝看着四处拥挤的学生，问许潇，“都坐满了，要不带回去吃。”
许潇看了看四周，“没事，应该还有位置。”
食堂中央，顾寒端着盘子，“江屿，江屿，那还有位置，你快点啊。”
江屿端着盘子正往那边走，“你喊什么。”
顾寒声音更大，“我喊什么，等会没位置了啊！”
许潇和苏凝排着队，食堂嘈杂无比，许潇靠在苏凝耳边说话，苏凝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排了七八分钟的队，苏凝和许潇看着座无虚席的食堂一脸茫然，只有犄角旮旯还有座位。
两人站了一会，苏凝突然看到江屿。
苏凝环视一圈，还是开口“许潇，江屿旁边好像还有位置。”
许潇踮脚，看到江屿坐的位置，抬脚就往那边去，“那行，咱们过去。”
江屿和顾寒吃着面，顾寒时不时看着周围，“江屿，你说乔政怎么那么慢啊。”
江屿抬头，“估计才从穿上爬起来。”
顾寒：“哈哈哈哈哈哈，那咱们先吃，不等他了”
江屿看着顾寒碗里快吃完的面，“你好像也没等，面都快吃完了。”
苏凝和许潇来到犄角旮旯，只剩下两个位置了。
苏凝想到那天辩论赛，江屿身后好像有两个男生，还是询问了一下，“这里有人吗？”
顾寒正吃着面，闻声抬头，看见苏凝，“没事，你们坐，我等会就走。”
苏凝和许潇坐下，顾寒对着苏凝说，“昨天的辩论赛，你还挺厉害的。”
苏凝微笑，道了声谢谢。
过了一会，乔政端着盘子过来，顾寒起身，“兄弟，来得挺早啊，我都吃完了。”
乔政“.........”
顾寒端着盘子离开“来，坐。”
许潇和苏凝的坐位相对，顾寒离开，乔政来到许潇身边坐下。
许潇正在喝汤，乔政坐过来不小心碰到许潇的胳膊，许潇碗里的汤直接撒出来。
许潇侧头看乔政，“大哥，你干什么啊？”
苏凝连忙掏出纸巾，给许潇递过去。
许潇手忙脚乱的擦衣服，几张纸用完，又问苏凝，“还有纸吗，苏凝？”
苏凝继续翻着口袋，刚要说没有，抬头看见江屿递了一包纸过去。
许潇匆忙的接过，“谢谢啊。”
苏凝看着身边人，“男生出来吃饭还带纸啊？”
江屿转头，“你有意见。”
苏凝拿起筷子，“不敢。”
许潇慌慌张张的处理衣服，擦完衣服又把桌子也擦了一遍。
许潇擦完桌子，才看身边的“罪魁祸首。
乔政拿出饭卡，“不好意思，再请你吃一碗。”
许潇拿起饭卡，“你也是理（一）的啊？”
乔政：“什么叫也，我怎么就不能是理（一）的。”
许潇：“能，没说不能。”
乔政，“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乔政突然想到那天雨夜，“咱们俩是不是还加过微信啊，那咱们也算是不碰不相识了，苏凝和江屿大家都认识，你也是文（一）的嘛？”
许潇剜乔政一眼，“我不是！”
几人从这时候开始熟识，在饭桌上聊了很多，他们的友谊始于这里，热烈且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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