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顶下的呼吸与未说出口的谢谢

第五章：星空顶下的呼吸与未说出口的谢谢

中秋午后的阳光带着慵懒的暖意，透过影院大厅的玻璃幕墙，在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晃眼的光斑。林微站在爆米花机旁，指尖反复摩挲着帆布包的带子，目光时不时飘向入口处的旋转门。

“小姐，您的爆米花。”穿红色制服的店员把纸袋递给她时，特意多挤了圈焦糖酱，“中秋快乐呀。”

“谢、谢谢。”林微接过袋子，温热的触感混着甜腻的香气，让她莫名有些紧张。她想起昨晚对着衣柜挑了半小时的米白色连衣裙，此刻正被手心的汗濡湿了后腰。

旋转门突然发出“叮”的声响。江逾白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微凉气息，浅灰色外套的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他看见林微，脚步顿了顿，随即快步走过来，发梢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翘起。

“等很久了？”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爆米花上，嘴角弯起个弧度，“焦糖味的？”

“嗯，”林微把袋子往他那边递了递，“你要吃吗？”

“好啊。”江逾白捏了颗爆米花放进嘴里，指尖擦过她手背时，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空气里弥漫着黄油和焦糖的甜香，还有彼此刻意放轻的呼吸声。

检完票走进影厅时，林微才真正理解了“星空顶”的意思。整个天花板被模拟成浩瀚的银河，无数细碎的光点明明灭灭，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颗星星。江逾白选的位置在最后一排角落，暗红色的天鹅绒座椅柔软得能陷进去。

“听说这部片子的配乐很好。”江逾白把可乐放在两人中间的杯架上，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腕，“导演用了……”

他的话突然被关灯的音效打断。巨大的银幕亮起时，林微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近在咫尺。爆米花的香气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像张温柔的网，将她轻轻裹住。

电影讲的是两个少年在海边的故事。当镜头扫过漫天繁星的夜空时，林微听见江逾白忽然轻声说：“你看，像不像图书馆那天的银河？”

她转过头，借着银幕的光，看见他眼里映着天花板的星点光芒，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颤动的阴影。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她慌忙转回头，盯着银幕上晃动的波浪，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剧情发展到男女主角在灯塔下告白的场景。周围响起细碎的抽气声，林微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她偷偷用余光瞥去，发现江逾白正看着她，目光专注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林微……”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

就在这时，银幕上突然炸开一片绚烂的烟花，巨大的声浪淹没了他的话。林微的心跳得像要撞出胸腔，她看见江逾白的嘴唇动了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电影结束时，灯光亮起的瞬间，江逾白猛地站起身，差点撞翻杯架上的可乐。“我去……去趟洗手间。”他的耳朵尖红得像要滴血，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了影厅。

林微坐在原地，手里的爆米花已经凉了。她想起刚才他没说完的话，想起他眼里晃动的星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得痒痒的。天花板的星点还在闪烁，映着她发烫的脸颊。

等了快十分钟，江逾白才回来。他的呼吸还有些急促，额前的碎发被手蹭得有些凌乱。“抱歉，”他避开她的目光，低头收拾东西，“人有点多。”

“没关系。”林微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爆米花袋的边缘。

走出影院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江逾白推着单车，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谁都没有说话。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那个……”快到路口时，林微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刚才在影厅里……想说什么？”

江逾白的脚步猛地停下。他转过身，夕阳的光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林微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我想说……”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终于对上她的，“我想说，谢谢你。”

“……哈？”林微愣住了。

“谢谢你愿意和我来看电影，”江逾白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还有……谢谢你的桂花糖画，和图书馆那次的便签。”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这个……本来想在影厅给你的。”

盒子是普通的黑色绒布材质，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颗细小的星星，边角处刻着极细的英文字母“L”和“J”。

“我看你喜欢画星星，”江逾白的声音越来越小，耳朵尖的红色蔓延到了脸颊，“就……随便买的。如果你不喜欢……”

“我喜欢！”林微立刻打断他，伸手接过项链时，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她脸颊发烫，“很好看，谢谢你。”

江逾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像夕阳的光，瞬间点亮了他的眼睛。“喜欢就好。”他接过项链，“我帮你戴上？”

林微转过身，把头发撩到一边。当冰凉的银链贴上后颈时，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还有他刻意放轻的呼吸。项链扣好的瞬间，一颗小小的星星垂落在锁骨下方，随着她的心跳轻轻晃动。

“真好看。”江逾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笑意。

林微转过身，正好撞进他盛满夕阳的眼睛里。两人的距离很近，她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着的细小尘埃，还有他嘴角那颗若隐若现的小痣。

“那个……”江逾白忽然想起什么，从车篮里拿出个油纸包，“我外婆做的桂花糕，你尝尝？”

油纸包里的桂花糕还带着温热，上面撒着细碎的桂花花瓣。林微接过一块放进嘴里，软糯的口感混着清甜的桂花香，一直甜到了心底。

“好吃吗？”江逾白看着她，眼里带着期待。

“嗯！”林微用力点头，嘴角沾了点糕屑。

江逾白伸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的嘴角。这个动作快得像错觉，却让两人都瞬间僵住。晚风吹过，带来远处夜市的喧闹和近处桂树的甜香。

“林微，”江逾白忽然认真地看着她，“其实我刚才在影厅想说的是……”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林微的口袋里，妈妈催她回家吃晚饭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我得回家了。”林微慌忙接起电话，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我妈叫我回去吃饭……”

“好，”江逾白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笑了，“那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林微把桂花糕塞进书包，跨上单车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手里还拿着没送出去的半块桂花糕。

“江逾白！”她突然开口。

“嗯？”他抬起头。

“谢谢你的项链，还有桂花糕。”林微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还有……其实我也很喜欢和你一起看电影。”

说完，她不等他回答，就骑着单车飞快地冲进了渐浓的暮色里。晚风吹起她的裙摆，也吹来了身后少年轻轻的笑声。

月亮不知何时已经爬上树梢，把银色的光辉洒在回家的路上。林微摸着锁骨下方的星星吊坠，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震得胸腔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