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纸

第十七章：糖纸

A大的冬雪来得悄无声息，林微踩着积雪往画室走，靴底蹭到张被冻硬的糖纸——是她上周吃的樱花味，不知怎么飘到了走廊。

“林微！”江逾白从身后追来，手里扬着封快递，“你爸寄的年糕到了，放我宿舍还是你画室？”

他发梢沾着雪花，羽绒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她织的围巾。林微接过快递时，看见他口袋里露出半截糖纸，边角磨得发毛。“放你那儿吧，我今晚画完就去拿。”

画室的暖气开得很足，林微脱了外套就看见画架上的新便签：“给你买了暖手宝，充电线在颜料盒底下。”旁边放着袋麦芽糖，包装上印着卡通小猫。

“又买糖。”她笑着拆开，麦芽糖的甜香混着暖气弥漫开来。手机震动，江逾白发来消息：“麦芽糖记得分我一半，上次你说这个牌子像奶奶做的。”

林微回了个点头的表情，指尖划过屏幕时想起高三，他总在她熬夜刷题时塞这种糖，说“甜食能让大脑兴奋”。

傍晚江逾白来送年糕，手里多了杯热可可：“加了你喜欢的棉花糖。”他把杯子放在画台上，指腹擦过她手背，“明天冬至，一起去吃饺子？”

“好啊，”林微吹了吹热可可，“你想吃什么馅的？”

“韭菜鸡蛋，跟你一样。”江逾白靠在画架旁，看她调色，“上次你说冬至要吃糖饺子，我查了做法，周末试试？”

林微抬头看他，他睫毛上的雪花已经化了，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你怎么什么都记得？”

“你的事，当然要记得。”江逾白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盒，“看，又攒了新糖纸。”

铁盒里多了张圣诞限定的糖纸，印着雪景和铃铛。林微摸着糖纸边缘的锯齿纹，忽然想起平安夜他塞给她的草莓糖，包装纸也是这样的纹路。

“下周画展准备得怎么样？”江逾白换了话题，拿起她的速写本。

“就差最后一幅了，”林微指着画布，“想画冬至的饺子。”画面中央是冒着热气的饺子锅，旁边放着糖罐，两个身影在蒸汽后模糊相依。

“我当模特？”江逾白挑眉。

“才不要，”林微笑着推他，“你去帮我调碗蘸料，要多加醋。”

江逾白笑着去了茶水间，林微听见他跟陈佳佳打电话：“对，她在画饺子，记得提醒我买红纸，她说要剪窗花。”

暖气氤氲中，林微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想起高中时他帮她占座，大学后帮她搬画架，现在连冬至的蘸料都记得她要多加醋。

“蘸料来了，”江逾白端着碗回来，“加了两勺醋，够不够？”

“够了够了，”林微接过碗，醋香混着饺子味，“你要不要尝尝？”

“你先吃。”江逾白看着她吃饺子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扬。

吃完饺子，林微继续画画，江逾白在旁边看文献。画室里只有画笔划过画布的沙沙声和翻书声，偶尔他会抬头看她，眼神温柔。

“江逾白，”林微忽然开口，“你还记得第一次给我糖是什么时候吗？”

“高二物理课，你被老师点名，”江逾白头也没抬，“后来看你攥着糖纸发呆，就多给了几颗。”

林微笑了，原来他早就注意到。她放下画笔，从包里掏出个铁盒：“给你看我的糖纸。”

铁盒里躺着从高中到现在的糖纸，每张都写着日期和事件。江逾白一张张翻看，看到“2023.9.1 图书馆薄荷糖”时，抬头看她：“原来你也攒了。”

“嗯，”林微点头，“你给的每颗糖，我都留着。”

江逾白放下铁盒，伸手握住她的手：“林微，以后你的糖，我包了。”

林微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忽然想起他说过的“把所有糖都留给你”。她反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腕间的银星手绳：“好，那我的糖纸，也要你帮我攒。”

画室的灯映着两人交握的手，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林微知道，从图书馆的薄荷糖到现在的麦芽糖，这些糖纸串起的不只是时光，更是他们一起走过的路。

“明天冬至，”江逾白忽然说，“我们去买新的糖纸吧？”

“好啊，”林微笑了，“要草莓味和薄荷味的。”

“都听你的。”江逾白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满是笑意。

这个冬夜，画室里的暖气很暖，糖纸的甜味很浓，而身边的人，比所有糖都更甜。林微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就像这一张张糖纸，会在时光里越攒越多，越攒越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