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结束时，天色已经擦黑。
易烊千玺走出法院，晚风带着凉意扑在脸上，才稍微驱散了些庭审时的紧绷。他赢了这场官司——王俊凯最后提交的证人证言被证实存在瑕疵，法院最终采纳了公诉方的意见。
可他心里没有半分喜悦。
休庭时那个带着烟草味的吻，像烙铁一样印在唇上，王俊凯那句“你心里有我”更是盘旋不去，搅得他心神不宁。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王俊凯发来的消息：【在法院门口等你。】
易烊千玺站在台阶上，往对面的马路看了一眼。黑色的轿车停在路灯下，车窗半降，能看到王俊凯坐在驾驶座上，指尖夹着烟，侧脸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抬腿走了过去。
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雪松混着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和庭审时在走廊闻到的一样。易烊千玺系好安全带，没看他，只盯着前方的车流：“有事？”
“庆祝你赢了官司。”王俊凯熄了烟，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发动车子，“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想回家。”易烊千玺的声音很淡，带着刻意的疏离。他怕再和王俊凯单独相处，自己会做出更失控的事。
“回家？”王俊凯轻笑一声，方向盘打了个弯，没往家的方向走，“妈今晚去姥姥家了，家里没人。”
易烊千玺愣了一下：“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了，你还会上车吗？”王俊凯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像逗弄猎物的狮子。
易烊千玺被噎了一下，转过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口。门面不大，灯光暖黄，看着很安静。王俊凯推开车门：“进去吧，这家的红烧肉做得不错，你小时候爱吃。”
易烊千玺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确实爱吃这家的红烧肉。还是高中时，王俊凯带他来吃过一次，后来他念叨了很久，王俊凯就经常打包回去给他解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
走进菜馆，包厢里已经摆好了菜，四菜一汤，都是他爱吃的。王俊凯拉开椅子让他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喝点？”
“我不喝酒。”易烊千玺坐下，拿起筷子，却没动。
“就一杯。”王俊凯没听他的，给他也倒了半杯，推到他面前，“庆祝你第一次在法庭上赢了我。”
易烊千玺看着酒杯里晃动的琥珀色液体，又看了看王俊凯。对方的眼神很坦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让他拒绝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烧得他胃里暖暖的，脸颊也渐渐热了起来。
“其实今天的案子，你有个地方处理得不好。”王俊凯放下酒杯，夹了块红烧肉放进他碗里，“证人出庭时，你的提问太急了，差点被对方抓住把柄。”
易烊千玺抬眼看他：“你故意让我？”
“我是律师，只对当事人负责。”王俊凯挑眉，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不过……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稍微放水也不是不行。”
“谁要你放水！”易烊千玺皱起眉，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想赢王俊凯，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不是靠对方放水。
“哦？”王俊凯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脸颊上，“这么想赢我？”
他的眼神太亮，像带着钩子，轻易就能勾出易烊千玺藏在心底的情绪。易烊千玺别过头，避开他的视线：“我只是不想输。”
“不想输？”王俊凯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包厢里特有的回音，“那感情呢？你也想赢吗？”
易烊千玺的动作顿住了。
酒意渐渐上头，脑子有些发沉。他看着王俊凯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自己，心里那道紧绷的弦突然断了。
“赢了又怎么样？”他抬起头，直视着王俊凯的眼睛，声音带着酒后的微哑，“王俊凯，我们是兄弟！就算我对你……就算我们之间有什么，又能怎么样？你能告诉爸妈吗？能告诉所有人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压抑的委屈和愤怒：“你只会说‘你是我的’，只会强迫我承认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可你想过后果吗？我们这样，和乱伦有什么区别？”
“乱伦？”王俊凯的脸色沉了下来，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很大，“易烊千玺，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凭什么要用这两个字来定义他们的感情？
“难道不是吗？”易烊千玺的眼眶红了，被他攥得生疼，却没挣扎，“你是易家养子，****，你是我的哥哥！我们这样，让爸妈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他们？”
这些话像刀子，既扎向王俊凯，也扎向他自己。他不是不渴望，只是不敢。那道伦理的坎，像横在他们之间的万丈深渊，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王俊凯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唇，心里的怒意突然就散了，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他放缓了力道，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那里的皮肤细腻，脉搏跳得很快。
“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王俊凯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在你准备好之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准备好？”易烊千玺笑了，笑得有些苦涩，“我永远都准备不好！王俊凯，我们……”
“我等你。”王俊凯打断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年，两年，甚至十年，我都等你。”
他的眼神太认真，太炽热，像要把易烊千玺整个人都吸进去。易烊千玺的心跳漏了一拍，酒意上头，脑子晕乎乎的，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
“先吃饭。”王俊凯松开他的手，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菜要凉了。”
易烊千玺看着碗里的排骨，眼眶更红了。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王俊凯了——强势又霸道，却又能在他失控时温柔包容；明明做着违背伦理的事，却又说着让他安心的话。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易烊千玺没再说话，默默地吃着碗里的菜，王俊凯也没再逼他，只是时不时给他夹菜，像往常一样。
吃完饭走出菜馆，晚风一吹，易烊千玺的酒意醒了些。他站在路边，看着王俊凯去开车，突然开口：“那个红裙女人……真的是合作方律师？”
王俊凯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看他，眼底带着一丝笑意：“现在才想起问？”
易烊千玺的脸颊有些发烫，别过头：“我只是随便问问。”
“是合作方的律师，姓周。”王俊凯走过来，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上周谈一个并购案，她对我有点意思，不过我已经明确拒绝了。”
他解释得很清楚，像在向他汇报行踪的恋人。易烊千玺的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嘴上却还是硬着：“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又不在乎。”
“你不在乎？”王俊凯低头，凑近他的耳边，声音低沉而暧昧，“那刚才是谁在饭桌上，因为我提到她，差点把筷子捏断？”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带着熟悉的气息。易烊千玺的耳朵瞬间红透了，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王俊凯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走吧，送你回家。”
车子开到家楼下时，已经快十一点了。易烊千玺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想下车，却被王俊凯拉住了手腕。
“千玺。”王俊凯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明天……一起吃早饭？”
易烊千玺看着他，路灯的光透过车窗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的期待。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嗯。”
王俊凯笑了，松开手：“上去吧，晚安。”
“晚安。”易烊千玺推开车门，快步走进楼道，直到电梯门关上，才靠在轿厢壁上，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他刚才……竟然答应了。
答应和王俊凯一起吃早饭，答应了这个带着暧昧意味的邀约。
电梯缓缓上升，映出他泛红的眼眶和嘴角不自觉扬起的弧度。
易烊千玺闭上眼，心里一片混乱，却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或许……他真的可以试着，再往前走一小步。
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
而楼下，王俊凯坐在车里，看着易烊千玺房间的灯亮起，才发动车子离开。他拿出手机，给顾言深发了条消息：【帮我查一下，江叙最近和哪个私家侦探有来往。】
敢动他的人，总得付出点代价。
王俊凯的眼底掠过一丝冷意，方向盘打了个弯，消失在夜色里。
有些界限，既然已经被打破，就没那么容易再复原了。
他的千玺，他等得起，也抢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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