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铺

陶阳漫无目的地走进雨里，冰凉的雨水顺着发梢滑进衣领，激得他打了个寒颤，却远不及心里的寒意来得刺骨。

他想起从前，每次下雨，凤鸾总爱赖在他怀里，抱着暖手宝看老电影，窗外的雨越大，她就靠得越近，鼻尖蹭着他的衬衫，软软地说“阿陶哥哥，有你在就不怕打雷”。

那时候他会把她裹在毛毯里，替她擦去不小心蹭在嘴角的零食渣，她就会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一口，留下淡淡的奶糖味。

可现在，他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走到街角那家曾常去的糖水铺，玻璃门上还贴着泛黄的“芋圆世家”招牌，暖黄的灯光透过雨帘看过去，带着几分模糊的温柔。

老板正弯腰擦桌子，抬头看见他，笑着招手。

万能角色小陶啊，好久没来了？还是要两碗红豆芋圆？你家小姑娘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陶阳的脚步钉在原地，喉结滚了又滚，却怎么也说不出“就我一个”“她没来”“我们……”。

老板的笑容渐渐淡了，把手里的抹布往桶里一放，递来一条干毛巾。

万能角色先擦擦吧，淋这么湿，别感冒了。

他接过毛巾，粗糙的布料蹭过脸颊，才发现不知何时，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攥着毛巾往前走，路过他们曾一起躲雨的报刊亭。

墨绿色的铁皮顶还在，只是漆皮掉了不少，亭子里的老爷爷不在，只剩下一摞摞叠得整齐的旧报纸。

他想起有次下暴雨，他们没带伞，挤在这小小的亭子里，凤鸾把脸贴在他胸口，听着外面的雨声，小声说“阿陶哥哥，以后我们要有个带大阳台的房子，下雨时就能一起看雨”。

那时候他握着她的手，连心跳都在说“好”，可现在，连这个约定都成了遥不可及的泡影。

陶阳沿着雨巷一直走，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挡住了视线，却挡不住那些汹涌的回忆。

他走过他们一起逛过的文具店，橱窗里还摆着凤鸾曾经最喜欢的樱花橡皮擦，粉色的花瓣造型，和她当年攥在手里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走过他们一起坐过的公交站，长椅上还留着被雨水打湿的广告单，字迹模糊不清，却让他想起从前她靠在他肩头，在公交上睡着的模样。

走过他们一起在雨天里留下过无数脚印的地方，青石板路上的水洼里，映出他孤单的身影，再也没有那个会挽着他胳膊、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每一步踩下去，都像是踩在旧时光的碎片上，那些尖锐的棱角扎进心里，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不明白，不过是他去天津轮换演出一个月，回来后一切怎么就都变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她的记忆里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把她找回来。

前几天，他发现凤鸾不回他消息，打电话也总是无人接听时，心慌得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他急急忙忙找了大林，语气里满是焦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