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璃在雪露的搀扶下踏入了祠堂，八月的晨风卷着廊下的铜铃声传来，她扶着朱漆廊柱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供桌上的那半块碎玉上——玉纹断裂处还留着陈旧的裂痕，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那一块。前世这块玉却安璃摔碎了。
“小姐，安姨娘来了。 ”雪露的声音轻得发颤。
慕璃抬眼望去，正好看见安璃 含笑的丹凤眼。身着一身白绫子裙，鬓边插着一支珍珠簪，手里还捧着青瓷盅。
“阿璃身子可大安了？”安璃将瓷盅轻轻放在供桌上，指尖漫不经心的扫过盅沿，“昨日特意命厨房给你炖了燕窝，原是想等你醒了……”
“先放着吧。”慕璃转身，素色裙角扫过供桌，带起细微的香灰散落在了地上，“安姨娘既然来了，那正好可以帮我瞧瞧这些东西。”
慕璃抬手指向案上堆叠的旧账本，最上面那本封皮是靛青陈纸，卷着毛边，页脚还沾着暗褐色印记——前世她在库房角落翻找时，指甲缝里满是这股味道，那是母亲呗关进柴房咳血时，染在账册上。
安璃的目光扫过账本，嘴角的笑意僵了一顺，随后又变得柔了下来；“阿璃这是何意？当年夫人去的早，这些账目一直都是我在打理，这些旧册子……”
“打理？”慕璃从供桌上抽出另一本账册，封皮内侧用朱砂写着“慕氏安氏私账”，字迹格外刺眼，“那这份“私账”，安姨娘也认得？”
她翻开账册，指尖停在墨水字上；“三月十五，安氏去中馈银三千两，上面写着送东宫；八月二十三，安氏购买了三斤曼陀罗粉，上面写着；送张稳婆。”每念
一个字，慕璃声音便冷一分，“母亲难产那日，张稳婆捏着她的腿让她“用力”，最后您塞给她的蜜饯里，是不是就惨了这个？”
安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伸手就要去抢慕璃手里的账册；“阿璃，你这孩子莫要胡来……”
慕璃侧身避开，又将那半块碎玉举到她面前；“母亲说过“凤凰涅槃必承血仇”。这玉本是一对，另一对，如今在太子妃哪里吧？”慕璃盯着安璃骤然收缩的瞳孔，字字扎她的心，“三年前太子妃生辰，您戴着的那“同心”玉佩，料子与这块玉佩一模一样，安姨娘难道忘了？”
祠堂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慕天玄色丝直缀沾着晨露，缓步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扫过账册，碎玉，最后安璃煞白的脸上，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璃立刻扑到慕天面前攥住他的衣袖，声音带了哭腔；“姥爷，阿璃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然翻出这些旧东西来污蔑妾身……”
慕 璃垂眼看着腕间的镯子，前世此刻她正被关在柴房啃着冷馒头，听着安璃在祠堂哭诉；而现在，她站在这里，看着安璃那层虚伪的面皮一点点裂开。
“父亲若是不信，大可城西破庙找张稳婆。”慕璃将一张泛黄的地契甩在慕天脚边，纸页上写着；城西百亩良田，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母亲头七那日，您悄悄地将这地方过户给了安姨娘，她给了张稳婆十两银子，让她处理一件事情——这些，张稳婆现在不一定敢说。”
慕天的瞳孔猛地一缩， 看向安璃眼神多了几分冷意。
安璃 的身子晃了晃， 突然捂住肚子，声音发虚；“姥爷，妾身……妾身头好晕，莫不是动了胎气……”她作势要往慕天的怀里倒，却被慕璃伸手拉住。
“安姨娘这话就怪了。”慕璃盯着她青的唇色，语气里带着几分讽意；“前日雪露还说，您吩咐厨房准备红花汤呢——红花活血，孕妇喝了可是要小产的，您这是想害死自己的孩子，还是要栽赃嫁祸给谁？”
安璃绣的抬头，眼底的慌乱再也藏不住了，“你胡说！”
“我胡说？”慕璃弯腰捡起地契，递到慕天面前，“父亲不妨看看，这地契上安姨娘的签名，是不是写着“慕氏安氏”？您从前常说，着府里的庶女，不配姓慕——怎么到了您枕边人这儿，规矩就变了？”
慕天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周深气压低的吓人，
安璃见状再也撑不住了，捂着嘴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
慕璃望着安璃的背影，指尖轻轻摩挲着怀中碎玉。
“小姐……”雪露端着燕窝站在门边，声音发颤，“安姨娘她……”
“让她去。”慕璃转身将碎玉小心收进锦袋里，“该算的账，一笔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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