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慕天突然停步,玄色官袍袍角擦过她的手背,语气十分地不自然,“今日……多谢你。”
慕璃抬眼,对上慕天复杂的目光。往日他总爱摸着她的发顶说“阿璃乖”,可她被关柴房,罚跪祠堂那些年,这双手再没有朝自己神来过。她垂眸轻应;“女儿只是想要查清母亲的死因罢了。”
慕天喉结滚动,终是没有言语。父女二人沉默着穿过宫门,刚到慕国公府朱漆大门前,一阵娇柔啜泣声打破了午后得宁静。
“父亲!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慕妍若扑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衣袖晃了晃;“父亲,女儿听闻姐姐在宫里告了娘亲的状……”慕妍若望着慕璃泪珠挂在睫毛上,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腔诉,“姐姐怎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娘亲买凶谋害母亲呢?”
慕璃冷眼看着她的表演。前世此时,她被扔去柴房饿了三天,慕妍若就是靠着这副“柔弱”得模样使得父亲心软,将安璃的罪名轻轻揭过。她还记得,那天夜里慕妍若端着一碗燕窝来探望她时,嘴上说着;“姐姐别怕,妹妹会替你向父亲求情的。”转身就偷走了她枕下的玉坠,摔碎在她的面前。
“二妹妹。”慕璃开口,声音如同雪落刀刃,“你方才说你娘并没有买凶谋害玩母亲,是么?”
慕妍若一怔,眼眶瞬间红了;“姐姐何必如此问?”
“那母亲难产那夜,张嬷嬷说“多亏了安姨娘的十两银子,才会”下手如此利索,这你要怎么说?”慕璃抬眼直视慕妍若,目光锐利如刀,“母亲的头七刚过,安姨娘就得到了城南百亩良田,你怎么说?”她又从袖中掏出“慕氏安氏旧账”,甩在地上,“还有这账本,你又怎么说?”
“你胡说!”慕妍若蓦地后退,脸上的泪痕瞬间消失,这剩下扭曲的惊恐,“这些是从你库房偷得!娘亲怎么会……”
“偷?”慕璃冷笑,“库房的钥匙自我母亲走后,就是由安姨娘保管,玩一个不受宠的小姐,如何能拿到贴“私账”封皮的册子?”她转头看向慕天,语气灼灼;“父亲这些年,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安姨娘吗?”
慕天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盯着脚边的账本,指尖发颤。慕妍若见状,当即扑进他的怀里抽泣着;“父亲!姐姐一定是被人带坏了!她之前就是疯子,现在居然又来污蔑我与娘亲……”
“二妹妹。”慕璃健步走近,素色裙摆扫过青石板上的落叶,“你方才说以前?你怎知我以前是个疯子?”
慕妍若身子猛地一僵,强撑着笑道;“姐姐说什么胡话?妹妹不过是怕你被流言伤着……”
“被流言伤到?”慕璃笑了,笑意中裹着一丝凉薄,“我被关在柴房啃冷馒头时,你是怎么做的?我被罚跪在祠堂时,你端来的那碗参汤里掺了绝魂散——那碗汤本应该要了我的命的,可惜我命大,活了下来。”
“你血口喷人!”慕妍若尖叫着往慕天的怀里钻,“父亲!姐姐整到疯了!妍儿根本不知道什么绝魂散啊!”
“绝魂散?”慕天猛地抬头,目光如刀般刺向慕妍若,“这是什么东西?”
慕妍若嘴唇打着哆嗦,眼泪又涌了出来,“妍儿不知道……姐姐一定是在教唆我。”
“够了!”慕天一声怒喝,惊德院中的鸟扑棱着翅膀飞起。他盯着慕妍若看了许久,忽然冷笑;“你当真以为,为父什么都不知道?”
慕妍若的身子晃了晃,脸上的血色尽数消褪。慕璃看着她这副模样,前世被欺辱,被毒害的痛苦,此刻化作了快意。她走到慕天身边,轻声说;“父亲!女儿还有一事相求。”
“说!”慕天的眉头紧锁。
“女儿想搬回主院。”慕璃抬眸直视他,“不是为了争嫡庶尊卑,只是母亲的院子空了多年,我想替她守着。”
慕天缓缓点头;“好!明日就开主院的锁。”
慕妍若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天;“父亲!姐姐她……”
“你回院子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慕天打断她,声音如同冰块一般冷。
慕妍若泪如雨下,狠狠地蹬了慕璃一眼,哭喊着跑开。慕璃望着她的背影,指尖摩挲着腕间的镯子。
“阿璃。”慕天声音带着疲惫,“你……你当真不恨为父?”
慕璃转头,对上他复杂的目光,轻声说;“恨,但更想让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