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坐了多久,终于又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我下意识地就要叫阿笑,却敏锐地嗅到一丝酒气,于是立刻紧紧闭上嘴,险些咬到舌头。我坐在原地紧张得心若擂鼓,双手也略微颤抖,听着脚步声一步一步接近,连呼吸也不顺畅了。
没有过多的停顿,喜帕毫无征兆地被挑开,烛火的明光顿时扑面而来,我忍不住移开视线,恍惚中听到喜秤被随意丢到桌子上时清脆的响声,我眨着眼睛看过去,一身红衣的男子懒散的坐在桌子旁,一只手撑着额头,双目紧闭,眉头微锁,神思倦怠。
这是宁且淮。双眼不仅有些湿润,我悄悄地深呼吸一口气,掐着手心,鼓足勇气轻声开口:“你,你是不是喝醉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干涩,“要不要吩咐下人去做一碗醒酒汤?”
宁且淮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来对上我的视线,我立刻感觉到血气上涌脸颊发烫,于是赶忙低下头作眼观鼻鼻观心状。
好一会儿,才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道:“你就是魏清徵?”
迟疑一瞬,我点点头。
“魏清徵。”他似乎是笑了笑,“原来你叫魏清徵?”
我再点头,泪意再次涌上鼻头,他还记得我,还记得魏长安。我抽了抽鼻子,轻声道:“长安这个名字是我娘给我取的,在家里爹和哥哥都是这么叫我的。”
良久,他点点头,站起来道:“今天闹腾了一天,你肯定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说罢就举步离开。我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红色的背影渐行渐远融入夜色,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阿笑小步跑进来,估计她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张嘴又闭嘴,想了想才道:“姑爷……姑爷说夫人乏了,让奴婢伺候夫人早些歇息。”
我依旧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不能回神。
“夫人,夫人?……小姐?”
我恍惚地看向阿笑,她冲我笑了笑,但看得出并不是多么发自内心的笑容,说:“奴婢伺候小姐休息吧。”
我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快替我将这凤冠取下来,压得我脖子都要断了。”阿笑伶俐的“哎”了一声,扶我走到铜镜前坐下,我看着她双手灵巧地穿梭于我的发间,头发散开垂落下来,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漂亮的时候,可我的夫君或许都根本没有仔细看过一眼。宁且淮也许并不喜欢我。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悲愤或者难过,反而生出了一股任重道远的豪迈之气。我想起大哥曾经问过我倘若宁且淮心里并没有我又该如何,我说,我会让宁且淮喜欢上我,嫁给宁且淮我一定会很幸福。
是了,他可能没有我意料那般的喜欢我,但这并不重要,来日方长,我总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我看着镜里的人暗暗地告诉自己,他已经娶了我,他一定会喜欢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