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遭交心之语,司空长风、李寒衣、萧瑟几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而百里东君似乎也从两位城主处听说了一些消息,竟然难得的来看了一次萧羽,当时正值夜间,萧羽挽着发髻,正和月姬商量着给无心织什么绒衣,形貌音容、行走坐卧无一不似易文君当年,柔美婉约,依稀可见当年天下第一美人的风采,又回忆起那个故人,那些旧事,心头隐痛,随即飘然而去,萧羽与月姬一无所觉,仍然热火朝天的织着绒衣。
司空长风隔几日为萧羽行针,调整汤药,萧羽自觉身体明显好了起来,体力好了许多,也不会动不动就心悸头晕,头痛也没有再发作了。李寒衣每日都在湖中练剑,萧羽在小院里听得一清二楚,他也知道了如今的住处是李寒衣的居所,想起那日李寒衣其实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言语,自己实在是反应过激,倒是丢了好大一个脸,现在众人都知道自己对萧楚河的嫉妒,包括萧楚河自己,想必觉得十分可笑,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可笑,前世今生他都比不过萧楚河,真是铁一般的事实,告诉过自己很多次,不要再介意纠缠,没想到一见到萧楚河,一提到他的名字,自己就失去理智,疯狂叫嚣,萧羽啊萧羽,你真是可悲又可笑。
倒是李寒衣,那日无礼之后还能容许他住在这里,偶尔在湖畔遇见,面色平静,并无怒容,也没什么恶语相向,自己在湖畔看她练剑,李寒衣也不驱赶,有一次竟然还主动上前问起他的病症,言语间隐含一丝关怀之意,虽然很别扭,但萧羽宫中长大,对人的喜恶十分敏感,所以李寒衣稍稍表露,他便察觉到了,心头有些疑惑,怎么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么不愉快,李寒衣的态度反而变好了呢?难道是同情自己,不对,剑仙不都是心智坚毅、不会轻易为外物所动的吗,难道另有缘由,萧羽百思不得其解,便索性不想了,旁人投之以桃,他便报之以李。
这日李寒衣练完剑正打算回房间收拾一下,一会儿还要上山去教自己那个笨蛋弟弟,想到雷无桀,李寒衣便有些迫不及待,这个小最近好像开了窍,进步颇大,今日倒是可以破例表扬他几句。正想着,便见萧羽迎了上来。
萧羽李城主,且慢行一步。
李寒衣心情正好,便止住脚步,回头看萧羽。
李寒衣萧公子,何事?
萧羽李城主叫我萧玉便好,那日我情绪失控、言语失当,冲撞的城主,城主雅量,容许继续在此居住,我心中惭愧,特来赔礼。
李寒衣无妨,你也是病症所致,不必挂心,我并不介意。
萧羽双手捧起一个锦布卷轴,递到李寒衣面前。
萧羽城主不怪我是城主雅量,我也不能不明事理,这个卷轴是给城主的赔礼,请城主收下。
李寒衣见萧羽坚持,便伸手接过放入怀中,她还急着上山去见亲弟雷无桀,不想和萧羽客套,误了时辰。
萧羽见她收下,高兴道。
萧羽李城主还有事,我便不打扰了。
说完两人便分开,萧羽目的达成回自己的小院子,李寒衣匆匆赶往山顶和雷无桀练功的地方。
山顶,李寒衣与雷无桀对战,实际上是李寒衣再给雷无桀喂招,雷无桀单方面对战。一个时辰后,雷无桀已经耗尽了内力,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用双手给自己扇风,一面扇风一面嘴还不闲着。
雷无桀喔呀呀呀,我实在是打不动了,师傅,累死我了,让徒儿先喘口气歇一歇。
李寒衣见他确实是脱力坐倒,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训得那么狠,看雷无桀满头满脸的汗珠,后背也湿了一大片,只用袖子胡乱一抹,混着尘土、脸上黑黄一片,实在是看不下去,便想从怀中取手帕给雷无桀用,不想却摸到一物同手帕一同拿了出来。
雷无桀见师傅手帕包着个东西,好奇问道。
雷无桀师傅你拿着什么东西呀,给我的吗?
李寒衣嗯,给你。
说着将手帕递给雷无桀。
李寒衣擦擦汗,花猫似的。
雷无桀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高举双手接过师傅的手帕,大声叫道。
雷无桀谢谢师傅,师傅最好了。
说完又是一顿胡擦乱摸,看的李寒衣十分无语,很想上前去亲自给他擦脸,但又强行忍住,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可过于亲昵。
雷无桀擦完头脸,舒服的呜呜几声,又看向李寒衣,准确的说是李寒衣手里的东西。
雷无桀师傅,这个东西也是给我的么,是什么呀?
李寒衣看了看手里的卷轴。
李寒衣这个是别人送给为师的赔礼,不是给你的。
雷无桀好奇。
雷无桀赔礼,是谁得罪了师傅,带我去打他,帮师傅出头。
李寒衣好笑道。
李寒衣我还用得着你帮我出头,你好好练功不偷懒耍滑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雷无桀蹦起来猴道李寒衣身前歪缠。
雷无桀哎呀师傅,徒儿也是一片孝心呐,你就告诉我呗,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李寒衣被他雷无桀无赖的样子都笑了。
李寒衣告诉你也可以,是萧玉。
雷无桀萧玉,萧瑟的族弟,那个病歪歪的美人。
李寒衣听他说的不像话,便硬起声道。
李寒衣什么病歪歪,什么美人,不要胡说,萧玉是个男子,比你年长。
雷无桀自知失言,被李寒衣教训,便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缓解尴尬。
雷无桀那确实是打不不了,他那个样子一阵风都要吹到,可挨不得我的拳头,对了师傅,他是怎么得罪你的,又送了什么赔礼,我能看看吗?
李寒衣只好将手中的卷轴递给雷无桀,又开口道。
李寒衣不过是一些小口角罢了,病中之人多思,又与我为邻,便送了我一件赔礼,我还没有打开,不知道是什么。
还不待李寒衣说完,雷无桀已经猴急的解开了卷轴的绑带,打开了锦卷,原来是一首词,雷无桀出声直接念了出来。
雷无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如清云之闭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寒山生剑霞,迫而察之,灼衣花火出碧波。
雷无桀好词好词,师傅,这词是说你呢,我这不通文墨的都能看出啦,月、雪,寒、衣,剑霞,不都是说你呢,词句也好听,哎,好呀好。
李寒衣听雷无桀这不伦不类的点评,白了他一眼,这个白痴弟弟的文学水平着实堪忧,一把夺过卷轴自己细观,心中默念几遍,却也只得两字评价好词。没想到这个萧羽居然在诗词上头颇有才华,这词虽短,却将自己在湖上练剑写得入情入境,并将自己的名号暗含进去,毫无刻意矫作之感,饶是她心志坚定,也被这首词给折服了,不由自主的对萧羽开始有些好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