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宋安宁像一只欢快的小鹿,沿着花架下的青石小径飞奔而来,头上的珠花随着她蹦跳的动作活泼地晃悠着。她一眼就看到了江池,眼睛瞬间亮得惊人,直接忽略了自家哥哥,亲热地拉起江池的手:
“江姐姐!你可算有空啦!我正要去找你呢!”
宋晏然看着妹妹莽撞又热情的模样,无奈地摇头,眼神里却满是包容的笑意,适才那份刻意的放松被真实温暖的兄长风范取代。
“安宁,莫要莽撞。”他温声提醒,但语气没有丝毫责怪。
宋安宁才不管哥哥的“假正经”,仰着明媚的小脸对江池说:“江姐姐,我跟哥哥说好啦!前番你在宫里帮我,又送我那么好看的小玩意儿,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她晃着江池的胳膊,带着小女孩特有的撒娇,“所以呀,今日特请哥哥作陪,邀你去我家做客!我家后园子里的蔷薇花开得可好啦,比宫里御花园的也不差!我还特意央母亲准备了漠北风味的烤羊肉,香喷喷的!你来嘛!就我们三个,不拘束的!”
她特意强调了“我们三个”,又朝哥哥眨了眨眼,意思明了:哥哥,你看我这理由够不够充分?
宋晏然被妹妹小狐狸般的表情逗得唇角微弯,他望向江池,眼神温煦真诚,顺水推舟:“舍妹所言极是。江小姐初回京城,难得半日清闲。宋府虽小,倒也清幽,若得江小姐赏光,权当家人小聚,聊表谢意。”他说的恳切,那句“家人小聚”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恰到好处地模糊了距离。
江池看着宋安宁扑闪的大眼睛里真诚的期待,再看看宋晏然温和含笑的注视,连日来萦绕心头的那股疏离感和被贵女们架在火上烤的微妙不适竟消散了大半。这种纯粹、不带任何身份权衡或审视的邀请,让她感到一阵轻松。她莞尔一笑,点头应允:“安宁妹妹盛情,晏然将军相邀,我岂有不从之理?叨扰了。”
宋府后园·蔷薇花架下
午后的阳光穿过繁茂的蔷薇花蔓,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馥郁的花香和烤羊肉特有的油脂焦香。
不同于宫闱的刻板或江府的沉郁,宋府后园洋溢着一种朴素温暖的家庭气息。宋晏然已换下稍显正式的外袍,只着一身玄青色窄袖劲装,领口微敞,利落的高马尾依旧神采飞扬。他正站在烤架旁,动作娴熟地翻动着串在铁钎上的、滋滋冒油的羊肉块,偶尔拿起旁边的香料罐子撒一些,神情专注。
宋安宁则像只忙碌的小蜜蜂,围着江池叽叽喳喳地介绍着园子里的花花草草,一会儿是这株蔷薇是哥哥亲手栽的,花开得最大;一会儿是那架葡萄藤爬藤最快,很快就能乘凉了。
“江姐姐你快尝尝!哥哥烤的肉可香啦!比漠北营地的都香!”宋安宁见哥哥动作停下,连忙拿起一串金黄油亮的烤肉,先递给江池。她自己也拿了一串,迫不及待地吹着气咬了一小口,烫得龇牙咧嘴也舍不得吐掉。
宋晏然看她那猴急样子,失笑道:“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他将烤好的肉串仔细放在垫了荷叶的竹盘上,又亲自挑了一块最嫩、火候最好的,用特制的竹签剔掉边上一点烤焦的部分,这才递给江池,温声道:“边疆粗陋手艺,江小姐莫要嫌弃。试试合不合口?”
他的动作细致又带着点军旅中养成的豪气,手指修长有力,沾染了烟火的温暖。阳光落在他专注地为她剔掉焦边的侧脸上,那份寻常生活里的体贴,比策马扬鞭时更添几分真实的心动。
江池接过那串处理得恰到好处的肉串,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略带粗糙的指腹,心头微微一悸。她垂眸道谢:“劳烦将军了。” 咬下一口,外焦里嫩,香料浓郁却不过分,带着塞外粗犷又地道的风味。这味道……竟意外地让人心安。“果然好手艺。”
得到她的肯定,宋晏然眼中的笑意更深,如同春阳破冰,纯粹温暖:“喜欢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