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日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贪恋娜琪的靠近,是在她替他包扎虎口伤口的那个雪夜。
她冰凉的指尖按在他渗血的皮肉上,龙涎香混着血腥味漫过来的瞬间,他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藏在母亲衣橱里的触感——貂皮大衣的柔软,和此刻她掌心的温度,竟有着某种诡异的重合。
三十年前的香水味早已散尽,可此刻掌心里这缕若有似无的柔软,竟让他喉间发紧,像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堵住了。
他总在无意识地靠近她。
看她插花时,膝盖会悄悄蹭过她的羊绒毯;听她哼摇篮曲时,肩膀会慢慢抵上她的发梢;甚至在她处理那些枯萎的白菊时,他会故意让手肘撞上她的小臂——只为感受那瞬间的冰凉,像触摸雪地里埋着的未冻僵的蛇。
俄罗斯的冬泛着经年的寒气,不比平壤,可娜琪身上的龙涎香比任何安枕香都更让他安心。
当他把脸埋进她颈窝,闻到玫瑰香混着龙涎香味时,那些纠缠他的噩梦会突然静止——就像暴雨夜母亲把他搂在怀里,用温暖的手盖住他耳朵的瞬间。
他掐过无数人的脖颈,却只有在触到她脖颈下跳动的脉搏时,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是空的。
他喜欢攥着她的手腕,看翡翠戒指的冷绿映在她苍白的皮肤上。
那力道介于占有与毁灭之间,像握着一把上膛的枪,既怕走火伤了她,又贪恋扳机扣动前的震颤。
她的脉搏在他掌心突突跳动,像被困在玻璃罩里的蜂鸟,每一次振翅都撞在他最敏感的神经上——那是鲜活的、独属于他的证明,比任何少女的呻吟都更能安抚他骨子里的暴戾,证明他并非只能在毁灭里找到存在。
某次她弯腰整理壁炉时,他突然从背后圈住她的腰,她站直身子没有动作,任他抱着,只是轻轻唤了他的名字。
羊毛裙下的脊椎像串细小的琴键,他的指腹划过哪一节,她就会发出哪一声轻颤——这比任何枪械拆解都更让他着迷。
当她转身时,珍珠耳坠扫过他的喉结,那点痒突然在胸腔里炸开——他这才惊觉,自己想要的从不是把谁的脖颈捏碎,而是这样真实的触碰:
她发丝扫过下颌的痒,她呼吸喷在锁骨的热,她睫毛蹭过手背时那点几乎不存在的轻颤,都是证明他还活着的、最锋利的证据。
暗格里藏着母亲的半支口红,膏体上还留着牙印,和娜琪唇间的颜色惊人地相似;十二岁那年打死的金毛犬的项圈,金属扣磨出的光泽,与她腕间蛇形银链的鳞片如出一辙。
那些藏在暗格里的母亲遗物,那些被他碾碎的玫瑰,那些断掉的鱼线,最终都在娜琪的体温里找到了出口。
他贴向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在缝合二十年来被撕裂的自己——用她的温度当针线,用她的气息当药膏,哪怕这靠近带着毒,像拥抱一朵会吸血的玫瑰,他也甘愿溺在这疼痛里,因为这是他唯一能感觉到自己还会"疼"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