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在她肩头落下又飞起，翅膀带起的风里，他突然明白了——她从不会给他定论，就像她从不畏惧他的暴戾，也不期待他的救赎。
"父亲那边结束了。"
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跟我一起回平壤。"
夕阳的金辉落在他发梢，将那抹狠戾柔和了几分，倒像是个笨拙地发出邀请的孩童。
娜琪转过身，白鸽恰在此时掠过她的白裙，惊起一阵细碎的羽尘。她的笑眼弯成月牙，指尖卷着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
"为什么？"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枚淬毒的针，精准扎进金光日试图掩饰的心事里。
他想说因为只有在她身边才能睡安稳，想说她颈间的蛇纹比任何战利品都更让他着迷。
但最终，他只是攥紧了口袋里的车钥匙，硌得掌心生疼：
"我要你，我会让你成为我的。"
乌鸦突然集体飞离十字架，在广场上空盘旋成黑色的漩涡。
娜琪望着他的眼睛，那里映着漫天鸦影，也映着她自己的倒影。她站起身时，裙摆扫过地上未被触碰的面包屑，那些碎屑被风卷着，最终落在白鸽群不敢靠近的阴影里。
夕阳把教堂的尖顶拉成瘦长的阴影，乌鸦在十字架上敛了翅，黑曜石般的眼珠盯着广场上对峙的两人。
"哦？"她尾音拖得像毒蛇吐信，"那你能回答我，现在，对于你来说，杀人意味着什么呢？"
这个问题让金光日的指节骤然收紧。
"毫无意义。"他说得又快又狠。
娜琪突然笑了，笑声撞在教堂的石墙上，惊得乌鸦扑棱棱飞起。
"是吗？"
金光日的喉间溢出困兽般的低吼。他猛地将她抵在教堂的雕花石柱上，鸽子被惊得四散飞逃，雪白的羽毛落在她肩头，像撒了把碎雪。
"你不就是想让我不再杀人吗？"
他的鼻尖几乎撞上她的，呼吸里带着面包屑与龙涎香混合的诡异气息，
"好，我答应你。所以你跟着我，跟我一起回平壤。"
她沉默地看着他，眼尾的朱砂痣在暮色里妖异流转，像在权衡一场危险的交易。广场上的流浪汉收起了空面包袋，蹒跚着走向远处的阴影，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好。"
娜琪的应答轻得像羽毛，却让金光日瞬间攥紧了拳头。他以为自己会狂喜，会像捏碎猎物喉咙那样将她揉进骨血，可他没有，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私人飞机的引擎轰鸣声还在云层里震荡时，娜琪正将最后一件真丝睡裙叠进行李箱。
金光日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把那支银剪塞进化妆包——刀刃反射的冷光。
他本该雀跃，父亲的政治博弈终了，这座莫斯科的镀金牢笼总算要被抛在身后，可盯着她垂落的珍珠坠子，喉间却发紧，像被什么无形的线勒着。
宾利车穿过机场VIP通道时，防弹玻璃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隔不断金光日灼热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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