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荧光灯突然闪烁了一下,惨白的光落在蔡易道甩出的证据上,照片边缘的折痕像一道道干涸的血痂。
金光日的指尖在金属桌沿轻轻摩挲,翡翠戒指与桌面碰撞的轻响,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像在给蔡易道的怒吼打节拍。
"喂,猜猜这是啥?"
蔡易道的皮鞋碾过地板,带起一阵灰尘,
"去度假了?不在场证明?难不成你是洪吉童转世,会分身术?"
他抓起最上面的照片,狠狠拍在金光日面前,照片上的巷口监控清晰地映出他的背影,正拐进受害人最后出现的那条路。
金光日的目光扫过照片,像在看一张无关紧要的菜单。
他的视线在日期上停留了半秒,又移开,指尖无意识地在"案发时间"几个字上画圈,仿佛在计算某种精密的公式。
"来,日期,时间段,都确认一下呗。"
蔡易道一张张翻着照片,纸张摩擦的声响像在撕扯皮肉,
"你说在釜山泡温泉的时候,监控拍你在首尔的便利店买烟;你说在济州岛钓鱼的时候,有人看见你在受害人楼下的咖啡店喝咖啡——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呢。"
律师的喉结剧烈滚动,汗水顺着金边眼镜的镜腿滑进衣领。
他慌忙抓起照片比对,手指抖得几乎捏不住那些纸,蔡易道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过来:
"那么给你做不在场证明的那些人,在同一时间,却在这些地方。"
金光日突然轻笑一声,那笑意比审讯室的冷气更寒。他没看律师,也没看蔡易道,只是盯着桌角的裂缝,仿佛那里藏着比证据更有趣的东西。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蔡易道俯身逼近,警服上的烟味混着怒火喷在金光日脸上,"有话说吗?"
律师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蔡易道突然踹了一脚椅子,金属碰撞的巨响让律师猛地一颤:
"你玩完了,臭小子!有本事你再笑笑看啊!"
金光日缓缓抬眼,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像结了冰的深潭。那眼神分明在说:又如何?
蔡易道的拳头攥得发白,指节咯咯作响。他突然从文件袋最底层抽出一张纸,动作慢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这么无关紧要吗?"
他把纸推过去,泛黄的边缘卷着毛边,
"那对她你也能这样无关紧要吗?"
那是张旧档案上的证件照,相纸已经脆得像枯叶。
照片上的少女墨色的长发间带着红色的发带,额前的碎发下是一双狐狸眼,眼尾斜斜挑起,右眼下有颗小小的朱砂痣,琥珀色瞳仁在泛黄褪色的照片里看起来有些发红,看人时总像隔了层薄纱,又似要把人吸进那汪深潭。脸颊泛着薄樱色,穿着水手服领的校服,比起他认识的娜琪还有些稚嫩。
荧光灯再次闪烁时,金光日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像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中,那瞬间的凝滞让空气都跟着停滞。他指尖突然攥紧深深嵌进掌心。
律师还在喃喃说着"反对",蔡易道却笑了。
他看着金光日脸上那层坚冰裂开的细纹,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这头猛兽的软肋。那张泛黄的照片瞬间撕开了他所有的漠然,露出底下翻涌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