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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电子票在扫码时跳出相邻的座位号.
齐思钧的12排13座与曹恩齐的14排15座，恰似命运恶作剧般将她夹在中间.
取票口吐出的两张实体票还带着油墨余温.
她盯着票根上连号的座位，突然想起上周占卜的逆位「命运之轮」.
齐思钧.“真巧啊。”
身后传来齐思钧的声音.
他今天穿了件烟灰色风衣，领口别着枚羽毛胸针.
是去年他们同游巴黎时程纭嘉随手买的纪念品.
曹恩齐几乎同时抵达，抱着的满天星花束在剧院水晶吊灯下泛着冷光.
曹恩齐.“纭嘉，这是首演场次的纪念花束。”
他的目光扫过齐思钧手中的丝绒礼盒，那里躺着枚古董剧院望远镜.
入座时程纭嘉的裙摆成了战场.
曹恩齐弯腰替她整理褶皱的动作，被齐思钧递来的暖手宝打断.
天鹅绒座椅扶手像楚河汉界，两人的手肘在暗处较劲.
曹恩齐.“要爆米花吗？”
曹恩齐解开纸筒，焦糖香气漫过三个座位.
齐思钧.“她看剧时不吃东西。”
齐思钧将保温杯旋开递来，陈皮普洱的醇香混着剧场特有的木质调熏香.
齐思钧.“上周你说嗓子疼。”
程纭嘉接过杯子时，瞥见曹恩齐无名指上新添的创可贴.
是前日帮她修画框时划伤的.
她突然觉得座椅下的弹簧格外硌人.
灯光渐暗的刹那，两侧同时传来衣料摩擦声.
齐思钧的风衣与曹恩齐的西装外套如两面旗帜，在昏暗里覆上她的膝头.
程纭嘉摸到曹恩齐口袋里未送出的首饰盒，以及齐思钧袖扣内侧刻着的「Q&J」暗纹.
话剧《双生花》正演到高潮.
舞台两侧镜像对称的旋转楼梯上，两位女主隔着镜面互诉衷肠.
龙套“你究竟爱他眼里的星辰，还是爱他为你虚构的银河？”
红裙女子叩击镜面.
韩雾“我要他剥落所有假面后的真实。”
白裙少女将玫瑰刺入镜框.
程纭嘉感觉两侧的体温同时逼近.
曹恩齐的气息带着雪松尾调.
曹恩齐.“就像上周画廊那幅《虚焦》，真正的美在...”
齐思钧.“嘘...”
齐思钧的食指抵在唇前，腕表表盘折射的幽蓝微光映亮程纭嘉的侧脸.
齐思钧.“这段台词很重要。”
舞台光束突然扫过观众席，程纭嘉看见前排孟琳知转头的瞬间.
这位剧本杀店的合伙人正举着微型望远镜，镜片反光里分明是看好戏的笑意.
幕间休息的灯光亮如白昼.
程纭嘉借口补妆躲进洗手间，却在镜前撞见候场的话剧演员.
正是扮演白裙少女的新人韩雾.
她戏服未换，眼尾还挂着泪钻.
韩雾“程小姐？”
韩雾突然转身.
韩雾“齐先生托我带句话，化妆间有您落下的丝巾。”
程纭嘉摸向空荡的颈间，突然想起去年冬天齐思钧用这条丝巾系住她散开的围巾.
而此刻，韩雾耳垂上的珍珠耳钉，分明与曹恩齐今早送的礼盒里是同款.
回到座位时，曹恩齐正与工作人员交涉.
曹恩齐.“14排15座的冷气太强，能不能...”
齐思钧.“12排13座需要加个靠枕。”
齐思钧将金卡轻放在服务台.
程纭嘉看着他们背影，忽然想起大学选修的博弈论课件.
纳什均衡的案例在现实上演，而她成了最荒诞的奖品.
最后一幕的枪声响起时，曹恩齐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舞台鲜血般的红绸漫天飘落，齐思钧的掌心同时覆上她手背.
曹恩齐.“要哭吗？”
曹恩齐递来绣着字母C的真丝手帕.
齐思钧.“该鼓掌了。”
齐思钧引着她的手腕轻击三下.
谢幕的彩带金雨里，程纭嘉窥见侧门闪过罗予彤的衣角.
这个号称去外地出差的闺蜜，此刻正用长焦镜头记录她的窘境.
散场时的人潮成了最佳掩护.
程纭嘉故意将票根遗落在座椅夹缝，却被两人同时捡起.
烫金的「13」「14」数字在剧场余晖中相触，像道无法愈合的裂缝.
剧场咖啡厅的落地窗外飘起细雨.
程纭嘉搅动着冷掉的拿铁，看两人在甜品柜前上演第二轮暗战.
齐思钧.“她芒果过敏。”
齐思钧挡住曹恩齐欲取的慕斯.
曹恩齐.“去年万圣节她吃过我做的芒果布丁。”
曹恩齐将芝士蛋糕推前.
程纭嘉突然起身，裙摆扫落银匙.
程纭嘉.“我去趟洗手间。”
安全通道的绿色指示灯下，她摸到防火门后藏着束蓝玫瑰.
卡片上是遒劲字迹.
「第14排第15次心动
--恩齐」
转角消防栓上却贴着泛黄票根.
三年前她与齐思钧看过的《恋爱的犀牛》票根，背面拓着新写的「第1314天」.
手机震动，孟琳知发来偷拍照.
画面里她垂首的侧影被两人身影切割，恰似《双生花》的宣传海报.
配文是.
「新本《困局》诚邀试玩」
程纭嘉将玫瑰与票根塞进垃圾桶，金属桶身映出她唇角自嘲的弧度.
此刻她终于读懂「13」「14」的隐喻.
不是一生一世，是审判与轮回的开端.
齐思钧推开川菜馆玻璃门时，呛人的花椒香像道无形屏障.
程纭嘉的睫毛被辣气激得微颤，余光瞥见曹恩齐喉结滚动.
他今天特意换了高领毛衣，却遮不住后颈泛起的薄汗.
齐思钧.“这家水煮鱼上过《风味中国》。”
齐思钧用指节叩了叩墙上的明星合影，照片里他站在主厨身旁笑得温润.
程纭嘉却认出背景里的日历，正是她上周说想吃川菜的日子.
曹恩齐拉开藤编椅，金属腿划过地砖发出锐响.
曹恩齐.“听说纭嘉最近胃不太好？”
他特意加重那个亲昵称呼，指尖推过随身携带的苏打水.
曹恩齐.“不如先...”
齐思钧.“老板娘！”
齐思钧扬手截断话头.
齐思钧.“要特辣锅底，多加灯笼椒。”
朱红菜单在八仙桌中央铺开，像张写满刑具的判决书.
程纭嘉看着曹恩齐的指尖在「魔鬼椒炒腰花」上悬停三秒，最终划向「清炒时蔬」.
齐思钧.“来川菜馆吃草？”
齐思钧转着青瓷茶杯，杯底与玻璃转盘磕出清脆响动.
齐思钧.“推荐你试试伤心凉粉，纭纭最爱。”
程纭嘉握筷的手顿了顿.
她确实在三个月前的同学会上提过这道菜，但那是醉后戏言.
当时曹恩齐忙着替她挡酒，齐思钧竟连这种细节都录进备忘录.
程纭嘉.“那就凉粉。”
曹恩齐合上菜单，解开两颗纽扣的脖颈已泛起淡粉.
服务员抱着点菜平板憋笑离去时，程纭嘉分明听见蓝牙耳机漏出的语音.
「目标人物已进入川菜馆，辣度系数五颗星。」
铜锅端上桌时，曹恩齐的瞳孔地震了.
鲜红辣油里翻涌着至少二十种辣椒，花椒粒随气泡炸开，在空气里织成催泪毒雾.
齐思钧.“先涮毛肚。”
齐思钧夹起七上八下的经典操作，裹满红油的毛肚却落在程纭嘉碗里.
曹恩齐.“你爱的脆度。”
曹恩齐的筷子在清汤区徘徊片刻，突然转向漂浮着魔鬼椒的漩涡.
程纭嘉看着他颤巍巍夹起鸭血，想起上周在画室他误饮丙烯颜料时的同款表情.
齐思钧.“味道如何？”
齐思钧晃着泡椒凤爪，像举着支沾血玫瑰.
曹恩齐灌下半杯冰水，喉结艰难滚动.
曹恩齐.“...很特别。”
他尾音发颤，像被辣椒劫持的人质.
程纭嘉舀了勺醪糟汤圆推过去.
程纭嘉.“解辣。”
白瓷勺与玻璃碗相碰的脆响中，齐思钧忽然起身.
齐思钧.“再加份麻辣脑花，曹先生需要补补。”
当第九颗汗珠坠入曹恩齐的衣领时，程纭嘉终于看不下去.
程纭嘉.“要不换鸳鸯锅？”
曹恩齐.“不用。”
齐思钧.“好啊。”
两人异口同声.
曹恩齐攥着湿透的纸巾微笑，而齐思钧已抬手召唤服务员.
齐思钧.“要最辣的那款鸳鸯。”
他翻开钱包抽出黑卡.
齐思钧.“清汤锅底加三十克小米辣，曹先生应该需要过渡期。”
程纭嘉在桌下狠踩齐思钧的皮鞋，却被他反勾住脚踝.
檀木桌布的流苏轻颤，倒映在曹恩齐渐红的眼瞳里，像场无声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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