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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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程纭嘉的心沉了下去.

她抿了抿唇，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齐思钧.“那个D大的。”

齐程钧向前逼近一步，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齐思钧.“丁程鑫？名字挺顺口。”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

齐思钧.“扶得也很及时，很体贴。”

齐思钧.“看来，你们很熟？”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她试图忽略的痛点.

程纭嘉.“只是认识。”

程纭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程纭嘉.“在剧本杀店见过几次，辩论赛上交过手。”

程纭嘉.“校运会那天，他正好没课，过来看看。”

齐思钧.“正好？”

齐思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眼底的寒意更盛.

齐思钧.“'正好'来看你跑3000米？”

齐思钧.“'正好'在终点扶住你？'正好'...成了全场焦点？”

他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直到程纭嘉的后背几乎要贴上冰冷的墙壁.

齐思钧.“程纭嘉，你是不是觉得我瞎？还是觉得我聋了？”

齐思钧.“广播里那些话，你是真听不出来，还是装听不出来？”

他终于撕开了那层看似平静的伪装，露出了压抑已久的尖锐和...受伤？

程纭嘉.“齐思钧！”

程纭嘉被他逼到角落，那强烈的压迫感和话语里的刺让她也升起了怒意.

程纭嘉.“你发什么疯？广播是你自己说的！你想说什么？”

程纭嘉.“想宣告什么？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全校都在议论！你让我怎么面对？”

她终于把积压了几天的委屈和愤怒吼了出来.

齐思钧.“你的感受？”

齐思钧猛地抬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将她彻底禁锢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额发上，声音压抑着翻滚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齐思钧.“那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齐思钧.“看着你被那个姓曹的纠缠，看着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丁程鑫对你献殷勤！”

齐思钧.“看着你被他们围着！我呢？程纭嘉，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齐思钧.“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人？”

'情人'两个字，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捅进程纭嘉的心脏，让她瞬间脸色煞白，浑身冰凉.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写满戾气和受伤的脸.

他怎么能...用这么不堪的词来形容他们之间？

程纭嘉.“你...”

她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程纭嘉.“你混蛋！”

齐思钧.“我混蛋？”

齐思钧的眼神更加幽暗，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绝望.

齐思钧.“对，我是混蛋！”

齐思钧.“我混蛋到明明知道我们之间不清不楚，明明知道你身边围着那么多人！”

齐思钧.“还他妈像个傻子一样，在全校面前，用广播站的喇叭，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说那些蠢话！”

齐思钧.“我混蛋到...”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自嘲.

齐思钧.“...我混蛋到，看到你被他扶着，竟然连播报都差点卡壳！”

齐思钧.“程纭嘉，你告诉我，我到底算什么？”

他的质问，像重锤，一下下敲在程纭嘉的心上.

那被刻意忽略的广播里细微的停顿.

此刻被如此直白地剖开，带着他难以言喻的狼狈和真心，血淋淋地呈现在她面前.

她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看着他紧抿的、微微颤抖的唇线，看着他撑在墙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手...

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眼眶瞬间就热了.

程纭嘉.“我...”

她想解释，想反驳，想说不是这样的.

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些复杂的、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网，那些她自己也理不清的心绪，此刻都成了沉重的枷锁.

齐思钧.“说不出话了？”

齐思钧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欲言又止的模样.

眼底的戾气似乎被那抹脆弱刺了一下，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失望覆盖.

他缓缓收回撑在墙上的手，身体也向后退开一步，拉开了距离.

那瞬间抽离的温度，让程纭嘉的心也跟着空了一下.

齐思钧.“也对。”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甚至带着一种死寂的平静.

齐思钧.“是我自作多情了。”

齐思钧.“程纭嘉，你身边从来就不缺人。”

齐思钧.“曹恩齐像条疯狗一样咬着你不放，丁程鑫这种优质'学长'也对你另眼相看。”

齐思钧.“还有那个周峻纬，何运晨，黄子弘凡...呵，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他每念出一个名字，程纭嘉的脸色就白一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一直冷眼旁观着，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却又在心底默默计算着一切.

积压着所有的不满和猜忌，直到此刻轰然爆发.

齐思钧.“你把我当什么？一个可以满足你生理需求，又不需要负责的...消遣？”

齐思钧的眼神锐利如刀，再次刺向她.

齐思钧.“还是说，你享受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齐思钧.“享受看我们这些人为了你争风吃醋，像小丑一样在你面前表演？”

程纭嘉.“我没有！”

程纭嘉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的颤抖.

程纭嘉.“齐思钧！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凭什么用你龌龊的想法来揣测我！”

齐思钧.“龌龊？”

齐思钧冷笑.

齐思钧.“那你说，我们之间算什么？你告诉我，算什么？”

他步步紧逼，眼神咄咄逼人.

程纭嘉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算什么？前任？情人？

还是...连她自己都定义不清的、纠缠不清的孽缘？

她从未给过他承诺，他也从未明确地要求过什么.

他们维持着这种危险的亲密，享受着片刻的欢愉，却又心照不宣地在人前划清界限.

是她默许了这种模糊，是她贪恋那份温暖却又不敢承担后果.

她的沉默，像一盆冰水，彻底浇灭了齐思钧眼底最后一丝微弱的火光.

他眼中的失望和痛楚终于化为一片冰冷的死灰.

齐思钧.“看，你也说不出来。”

他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万钧的重量.

齐思钧.“程纭嘉，你真狠。”

齐思钧.“比曹恩齐那种明着发疯的人狠多了。”

齐思钧.“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承诺。”

齐思钧.“却用你的态度，你的默许，甚至你偶尔流露出的依赖，把所有人都吊着。”

齐思钧.“让我们猜，让我们争，让我们...像傻子一样抱着那点可怜的幻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书桌上摊开的、写着'不该接受离别'的辩词资料，嘴角勾起一抹极致讽刺的弧度.

齐思钧.“'不该接受离别'？呵，真讽刺。”

齐思钧.“程纭嘉，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有些离别，你早就接受了。”

齐思钧.“或者说，你早就准备好了。”

他的目光，像最后的审判，冰冷地落在程纭嘉惨白的脸上.

齐思钧.“从你任由那个丁程鑫扶住你的那一刻起，从你下意识地靠近他、寻求庇护的那一刻起...”

齐思钧.“你心里，就已经对我、对我们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说再见了。”

程纭嘉.“不是的...”

程纭嘉摇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反驳，想抓住什么.

可齐思钧的话像淬毒的箭，精准地射中了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她无法否认，当丁程鑫带着那份纯粹的关心出现时，当她在那片混乱中下意识地靠近那份安心时...

她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逃离齐思钧带来的、让她喘不过气的复杂和沉重.

她的反应，她的眼泪，她的无言，都成了最残酷的佐证.

齐思钧眼底最后一丝微光彻底寂灭.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包含了失望、痛楚、自嘲，以及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死寂.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决然地转身，走向门口.

程纭嘉.“齐思钧！”

程纭嘉下意识地喊出声，声音破碎.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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