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走得并不快，但步伐坚定，目标明确.
那决然的背影清晰地传达着一个信息，他不想见她.
齐俞桃“诶？嘉嘉？”
齐俞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
看着突然冲出来的程纭嘉，又看看已经走开的齐思钧，脸上写满了困惑.
齐俞桃“怎么了这是？你找我哥？”
程纭嘉却什么都顾不上了.
齐俞桃的喊声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
她的眼里，只有那个越走越远的、冷漠疏离的背影.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走掉！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加速追了上去！
风掠过耳畔，带着刺骨的寒意，肺部因为剧烈的奔跑而火辣辣地疼.
她不管不顾，眼里只有那个越缩越小的背影.
程纭嘉.“齐思钧！你等等！”
她嘶喊着，声音破碎在冷风里.
终于，在齐思钧即将拐进另一条林荫小道的瞬间.
程纭嘉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他风衣的衣袖！
布料厚实挺括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带着他身体的温度和力量感.
程纭嘉因为巨大的惯性，整个人撞在了他坚实的后背上.
额头抵着他的肩胛骨，发出沉闷的轻响.
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冰冷的空气大口灌入肺叶，带来撕裂般的痛感，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袖，仿佛那是溺水者抓住的唯一浮木.
齐思钧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回头，也没有甩开她的手.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影在清晨的薄雾和微光里显得格外沉默.
被她抓住的衣袖，绷得有些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周围早起赶课的学生投来好奇的目光，又匆匆移开.
世界只剩下她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和他沉稳、均匀、仿佛没有丝毫波澜的呼吸声.
程纭嘉把脸埋在他风衣的布料里，贪婪地汲取着那熟悉的.
带着淡淡皂角香和一丝烟草味的气息，试图平复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和混乱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眼圈泛红，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急切和茫然.
她想说话，想解释，想把昨晚在手机里打出的那些话一股脑儿倒出来.
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程纭嘉.“齐...齐思钧..我...”
齐思钧在这时，缓缓地转过了身.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清晨的光线柔和了他眼底的冷硬，但那份疏离感并未完全散去.
他垂着眼睑，目光落在程纭嘉因为奔跑和激动而泛着不正常红晕.
此刻又因寒冷和缺氧而微微发白的脸上，看着她额角的汗珠，看着她泛红的眼眶里那急切又无助的眼神.
他看到了.
昨晚那些像雪片一样飞来的、语无伦次.
充满了委屈、辩解和混乱心绪的消息，他一条不落地都看到了.
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愤怒吗？
在昨晚摔门而出的那一刻，确实像燃烧的岩浆.
但经过一夜冰冷的沉淀，那些炽烈的情绪已经冷却成了沉重的、难以消解的疲惫和困惑.
原谅？谈何容易.
她下意识靠近丁程鑫寻求庇护的画面，她长久以来模棱两可的态度，都像一根根刺扎在那里.
可此刻，看着她如此狼狈、如此不顾一切地追上来.
像只被抛弃的、惊慌失措的小兽，死死抓着他的衣袖.
那双总是明亮倔强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茫然和急切...
心口那块坚冰，似乎被这莽撞又真实的温度，悄然撞开了一丝细微的裂缝.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袖，任由她靠在自己胸前急促地喘息.
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带着一种沉静的审视，又像是在耐心地等待.
等待她平复呼吸，等待她...
说出她如此急切想要表达的话.
程纭嘉终于喘匀了气，胸腔里那股撕裂般的疼痛稍缓，但心脏依旧在狂跳.
她仰着头，迎着他沉静的目光，那些在脑海里盘旋了一夜.
在手机里打了几十遍的话，此刻争先恐后地涌到嘴边，却因为急切和紧张而变得语无伦次.
程纭嘉.“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未褪尽的喘息.
程纭嘉.“我没有...没有准备好说再见...昨晚...昨晚你说的话...”
程纭嘉.“有些是对的...但有些...不是...”
她急切地想要解释清楚，却越说越乱，词不达意.
齐思钧依旧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等待一个更清晰的答案.
程纭嘉被他看得心慌，更加急切，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他的衣袖.
程纭嘉.“丁程鑫...他...他只会是朋友！真的！”
程纭嘉.“他来是因为辩论赛...顺便...顺便看比赛...”
程纭嘉.“他扶我...是因为我刚跑完...站不稳...”
她急于撇清，却感觉越描越黑.
程纭嘉.“我没有...我没有想靠近他...我只是...只是当时很乱...”
齐思钧.“乱？”
齐思钧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缓.
听不出喜怒，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齐思钧.“因为曹恩齐的纠缠？还是因为...我的广播？”
他精准地抓住了她话语里的核心，目光锐利地锁住她的眼睛.
程纭嘉被他问得一窒，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她避开他的视线，低下头.
盯着他风衣上深灰色的纹理，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程纭嘉.“...都有。”
程纭嘉.“广播...你说那些话...全校都听到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抬起头.
眼圈红得更厉害，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坦诚.
程纭嘉.“我不知道我们算什么！”
程纭嘉.“齐思钧！你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
她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让她夜不能寐的问题.
不再是手机屏幕上的文字，而是面对面.
带着她所有的迷茫、委屈和那一点点卑微的期待，直直地抛向他.
齐思钧的目光在她泛红的眼眶和那近乎倔强的坦诚上停留了许久.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