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拜师

昆仑墟的云海常年凝着层薄霜，青璃晋升上神后便守在寒殿里闭关，殿门前的雪桂树落了三回花，终于等来了访客。​

折颜踏着云气落在殿前，身后跟着个穿灰布道袍的小仙，眉眼间藏着股跳脱的灵气。青璃刚推开殿门，就见那小仙仰头打量墨渊，忽然脆生生道：「这昆仑墟的掌门竟是个小白脸？」​

话音未落，青璃肩头微颤，袖中的指尖攥得发白。她原是瑶池莲台修炼出的灵体，飞升那日霞光映得四海八荒皆明，此刻却笑得眼角泛起水光，连鬓边的银饰都跟着轻晃。​

「你是谁？」小仙凑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青璃的衣襟。​

「我是墨渊上神的友人，暂居在此。」青璃抬手拂过她额前碎发，指尖带着莲蕊的清芬，「他们都唤我青璃师叔。」​

小仙突然踮脚摸了摸她的脸颊，软乎乎的掌心蹭过青璃的下颌：「青璃师叔生得真好，像极了我阿娘藏的鲛绡帐。」说罢竟往她怀里钻，锦缎般的发丝扫过青璃心口。​

青璃失笑，抬手时袖间飞出瓣玉色莲花，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这个送你。」莲花落在小仙掌心的刹那，她唇色倏地褪了几分，「若遇危难，捏碎它我便知。」​

墨渊望着那瓣莲花的眼神骤然沉下去，墨色瞳孔里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惊涛。折颜在一旁捻着胡须，余光瞥见他紧握的拳峰泛白，悄悄摇了摇头。​

待众弟子散去，白浅被折颜半拖半拉地拽走时，还频频回头望青璃。殿内只剩两人，墨渊抬手便要施法，青璃却旋身避开，广袖扫过案上的青瓷瓶，瓶中清水漾出圈圈涟漪：「阿渊，我无碍。」​

墨渊却不容分说地凝出结界，淡青色的灵力将她圈在中央。他掌心抵着她的后心，磅礴的神力源源不断涌入，青璃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微颤，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你在生气？」她转过身，鬓发垂落在墨渊手背上，带着微凉的触感。​

「胡闹！」墨渊收回手时，指节都在发响，「你怎能将真身莲瓣予人？」​

青璃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雪色的广袖上绣着的莲纹仿佛活了过来：「那是白止帝君的女儿，你的小徒弟呢。」她仰头望着他，睫毛上还沾着殿外的霜气，「况且，是唯一的女弟子呀。」​

墨渊终是没忍住，屈指在她额间轻点。那力道轻得像春风拂过湖面，青璃却缩了缩脖子，像只被逗弄的灵鹿。​

「阿渊，我想离开昆仑墟了。」她忽然垂眸，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弟弟已无大碍，我想寻处自己的洞府。」​

墨渊周身的灵力猛地一滞，殿外的风雪仿佛都静止了。他望着青璃，喉结滚动半晌才道：「我陪你去。」​

「昆仑墟离不开你。」青璃摇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我想让令羽陪我……」​

话未说完，折颜掀帘而入，目光在两人间转了圈：「阿璃先出去片刻，我与墨渊有话说。」​

青璃走后，折颜看着墨渊紧绷的侧脸，叹了口气：「你对她的心思，四海八荒除了她自己，怕是连瑶池的锦鲤都瞧得明白。」他顿了顿，望着殿外飘落的雪桂花瓣，「可她在昆仑墟这些年，过得并不自在。」​

墨渊苦笑，指节叩着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她自出生便长在昆仑墟，从未踏出过山门半步。」​

「你可知她为何三十万年才飞升上神？」折颜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你父神抽走她一半精魂，还逼她立下心魂誓 —— 永生永世，不得伤你分毫。」​

墨渊猛地抬头，眼中的震惊几乎要将他自己吞噬。殿外的风雪骤然狂暴起来，卷着雪桂花瓣撞在结界上，发出细碎的碎裂声，如同他此刻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