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劫3

墨渊望着口吐鲜血的青璃，心头猛地一沉，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他从未想过，父神逼她立下心魂誓，竟是这般惨烈的内容。​

青璃扶着岩壁勉强站稳，唇边还凝着血迹，声音却带着决绝的冷意：“凡是我加诸于你的伤害，最后都会原封不动反噬在我身上。你若不想亲眼看着我死在这里，就放我走。”​

话音未落，月离的气息已如影随形地逼近。墨渊喉间一阵腥甜，无奈地后退半步，眼睁睁看着青璃转身离去的背影，终究没忍住再次呕出一口心头血，染红了身前的青石。​

折颜一直静立在洞外，望着青璃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那抹青色彻底消失在云雾里，才缓步走进山洞。他看着墨渊苍白如纸的脸，轻轻叹了口气：“放弃吧，墨渊。”​

墨渊缓缓摇头，眼底翻涌着执拗的暗潮：“不可能。除非我死。” 他顿了顿，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那凡人不过百年寿命，我有的是时间等。折颜，把忘情水给我一瓶。”​

折颜大惊失色，上前一步攥住他的手腕：“你想干什么？”​

墨渊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里裹着化不开的苦涩：“等那凡人一死，我就给她服下。”​

折颜望着他偏执的模样，长长叹了口气：“痴儿，既然如此，为何现在不给她服用？”​

墨渊猛地抬眼，冷笑一声看向他：“现在的你，会肯给我吗？在你心里，怕是她始终比我重要些吧。”​

折颜沉默片刻，终是坦然点头：“是。阿璃这辈子太苦了，她不仅是你看着长大的，也是我放在心尖上护着的。我不希望她再受半分伤害。”​

墨渊闻言再没说话，只是转身踉跄着离开了山洞，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

青璃回到陆府时，仆从们见她一身风尘与隐约的血迹，皆是满脸惊惶。她轻声询问陆枭的下落，被引至卧房时，刚推开房门便闻到浓烈的酒气。满地狼藉的酒瓶间，陆枭正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发丝凌乱，眼底布满红血丝。​

青璃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身边缓缓蹲下，声音温柔得像一汪春水：“阿枭，我回来了。”​

陆枭猛地睁开眼，看到她的瞬间，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猛地将她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阿璃！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青璃轻轻拍着他颤抖的背脊，声音里带着歉疚：“怎么会？我不是给你留了信吗？只是有些急事需得处理，一时忘了告诉你，天上一日，人间已过一年。”​

陆枭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孩童般的不安：“那你还会走吗？”​

青璃抬手抚过他凌乱的发丝，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不走了，再也不走了。阿枭，我会永远陪着你。”​

她看着他眼底的憔悴，让他先去梳洗收拾，转身刚走出房门，便见折颜正站在院中含笑望着她。陆枭下意识攥紧了青璃的手，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没事的，那是我折颜哥哥。我不会跟他走的，你先去收拾，我与他说几句话。”​

陆枭深深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折颜缓步走上前，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这是不欢迎我这个哥哥？”​

青璃摇摇头，目光清澈：“怎么会？折颜哥哥寻我，想必是有要事吧。”​

折颜转头看向院角的暗影处，扬声道：“司命星君，出来吧。”​

青璃早已察觉到暗处有人，只是没想到会是东华帝君身边的司命。只见一道身影从阴影中走出，对着青璃拱手行礼：“司命见过青璃上神。”​

“免礼。” 青璃微微颔首，眸光沉静，“不知星君前来，所为何事？”​

司命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实非大事，只是上神与凡人相伴，终究难逃仙凡殊途的桎梏。”​

青璃眉峰微蹙，直视着他：“你是来阻止我的？”​

司命连忙摇头：“非也非也。帝君有令，让小仙全力配合上神。只是仙凡有别乃是天道法则，若要与陆公子相守，还请上神自封法力，以凡人之身伴他走完这一世。”​

折颜在一旁补充道：“这是我与东华商议许久的结果，若你想与他安稳度日，这是唯一的法子。”​

青璃顺着司命的目光望向陆枭卧房的方向，那里的烛火正暖暖地亮着。她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可以。我答应陪他一世。折颜哥哥，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