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舰桥舷窗时,我正盯着战术屏上跳动的星图发怔。本该由夏以昼处理的跃迁航道校准,此刻全堆在我面前——昨天轮岗时他笑着把银色指挥徽章别在我制服上,说“试试当我一天的主心骨”,结果现在我连第三象限的引力波数据都快算错行了。
“执舰官,”身后传来带笑意的声音,夏以昼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过来,肩章上是我平时戴的尉官标识,“第七星门的预警信号刚刷新,需要我把分析报告送过来吗?”
我没回头,指尖在屏幕上戳了个错处:“不用,我自己……等等,刚才是不是算反了红移值?”
他放下杯子,温热的掌心覆在我手背上,轻轻把光标移回正确位置。舰桥的蓝光映在他眼尾,平时总带着锐利锋芒的眼神,此刻软得像裹了层星尘:“昨天教过你,引力透镜效应下要加修正系数。不过——”他俯身看我屏幕上歪歪扭扭的批注,“能把‘注意陨石带’写成‘小心太空石头’,也只有我们家执舰官能做到。”
正午轮岗检查时出了岔子。负责能源舱的新兵紧张到把冷却剂参数报反了,我正想按夏以昼平时的样子沉声指令,他却先一步站到我身侧,语调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立刻关闭三号管道阀门,重复操作流程。”等新兵忙乱着修正,他才侧头对我眨眨眼,“执舰官需要保持全局判断,这种时候,该让尉官来做具体协调。”
我愣了愣,看见他制服袖口沾了点油污——早上他替我去检修舰载机器人时弄的。原来他总说“指挥官要站在能看清全局的位置”,是因为把所有琐碎的、可能沾污袖口的事,都悄悄揽在了自己身上。
晚饭后在舷梯间遇到巡逻队,两个士兵看见我肩章时敬了个标准的礼:“执舰官好!”我下意识挺直背,却听见身后夏以昼低低的笑声。等士兵走远,他从背后圈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刚才差点顺嘴喊我‘长官’了吧?”
“才没有,”我挣了挣,却被他抱得更紧,“就是觉得……当执舰官比想象中累。你平时要记那么多数据,还要管着全舰的人……”
“那你以后多给我烤点曲奇就好,”他蹭了蹭我的耳朵,舰外的星云正缓缓流转成玫瑰色,“或者,下次换我当尉官时,执舰官能记得把自己的制服扣子扣好吗?刚才在舰桥,第三颗扣子松了都没发现。”
深夜我趴在指挥椅上补报告,夏以昼蜷在旁边的副座里看星图,屏幕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忽然他轻“咦”一声,指着屏幕角落:“你看,那颗新发现的行星,自转周期刚好是24小时。”
我凑过去,那颗淡蓝色的星球在星图上闪着微光。他握住我的手,在屏幕上画了个圈:“等这次任务结束,申请去那里休整好不好?到时候——”他顿了顿,把我的指挥徽章轻轻别回他自己肩上,再将我的尉官肩章戴回我肩头,指腹摩挲过我领口,“我还当我的执舰官,你还做我的小姑娘。”
舰桥的夜灯亮着暖黄的光,远处的星河流转无声。原来身份互换的意义,从来不是体验彼此的权责,而是借着对方的眼睛,看清那些藏在肩章之下,未曾言说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