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时辰后——
马车缓缓在书院门口停下,余卿离飞身跳下马,欲想朝马车走去,却被侍卫挤到了一旁,重心不稳,猛地摔倒在地,“嘶……”余卿离痛苦地皱了皱眉,幽怨地瞪了侍卫一眼,扶地站起,“就你也想靠近少主?别想了,废物!”侍卫得意地瞟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戏谑,余卿离愤恨地攥紧拳头,刚要发作,却见余冠玉已走下马车,只得咽下这口气,静静朝余冠玉深行一礼,无言地跟着他走进了书院。
竹林后,便是龙隐书院。门上用古怪的文字书着四个大字,想必是“龙隐书院”四字,门前一对石鼓,鼓面上雕着云纹和虬龙,其色青黑,不知经历了人间多少风雨,书院内四口大铜缸,蓄满了雨水,那缸高三尺,缸口三人围,重逾千斤,缸壁上镂着两条铜龙,龙头和胡须构成了两个精致的手柄,想是书院灭火之用。
庭院种植着数十株龙爪槐,树盖如冠,还有古松数株,嶙峋的老碗如冲天而起的烟柱,又似盘曲的虬龙,仪门与明堂之间,横亘着一处半圆形水池,名曰“泮池”,池有围栏,池上有座高大的石拱桥,青石市满苍苔,桥下池边生长着数丛野芹,碧色欲滴,药香袭人,泮池两侧,植着些兰草和菊花。兰是紫兰,菊是绿芙蓉,都是罕见的名品。
余冠玉与余卿离走至大成殿,那里已有四位先生等候,余冠玉微微一笑,拱手行了一礼,轻声道:“小子余冠玉,给诸先生见礼。”方好古颔首道:“余公子不必多礼,吾已看过你家父所写的推荐信,不知你身边那位是何等身份?”余冠玉又行一礼,不卑不亢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以陪读的身份进院读书。”“在下余卿离,见过各位先生。”余卿离冷冷地行了一礼,简单问候道。
“陪读?我书院还从未有过。”一旁的学监小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咳咳,”方好古尴尬地咳了几声,故作严肃地呵斥道,“吴春光,谁让你插话的?出去!”那位名叫吴春光的学监委屈地拱了拱手,低头走出了大成殿。
余卿离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其余几人,坐在左首的女先生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无礼”,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余卿离不禁打了个寒颤,赶忙收回目光。
山长方好古年过四十,白净面皮,下颌留着美髯,只见他拈着长髯介绍道:“这四位是许、吕、朱、李四位先生。我们每人出一题,五人之中,能过其四,便算通过。”
那吕观星本是掌祠,掌管书院祭祀活动,精通周易,善卜卦。此刻从袖中掏出一对油光发亮的杯玟来,对余冠玉与余卿离道:“你俩各掷玫三次,若得三次大吉,则是天意要我等录你。”余卿离微微一震,想起了之前所读的《先朝异闻录·风物篇》记载:杯玟,乃先朝问卜于神的器物。初为两片蚌壳,后世亦用圆竹木刻成蚌形,中分为二,凸面为“阴”,平面为“阳”,有仰有俯,故名杯玟。凡有男婚女嫁、生人育女、生产劳动、求财问禄而不能决者,则以两枚杯玟投掷空地,其俯仰,以断吉凶善恶,称为“掷玟”。
听到吕观星的出题内容,众人大惊,连方好古也变了脸色。原来这杯玫落地,结果有三种:卦象为一阴一阳,即为能够实现愿望的“上上大吉”;卦象为两阳,代表不吉不凶的“中平”;卦象为两阴,代表违背自己心愿的“下下不合神道”。三种情况皆有可能,但连续三次掷出大吉,几率非常之低。
余冠玉微微一笑,似是胸有成竹,从吕观星手中接过那两片杯珓,双手合十往地上连掷三次,皆为“大吉”卦象。“恭喜少主。”余卿离俯身微行一礼,蹲身从地上捡起两片杯珓,握于手心,轻轻往地上一掷,为一阴一阳,大吉。
“还有两次。”吕观星微微点了点头,方才余冠玉的三次“大吉”已经令四位先生惊诧不已,只望余卿离能再创奇迹。
余卿离微微一笑,又一次掷出杯珓,仍为“大吉”之象。
“只差最后一次了。”余卿离深吸一口气,轻轻掷出手中的杯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