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班人本来就少，现在又有两个出去跑艺考的学校了——江晴朗考音乐，边晓晓考播音主持，班级里更显冷清，李燃提前感受到了高考迫在眉睫的氛围。

他提前出了教室，在校门口边背单词边等人，随着下课铃响，人流越来越密集，终于看到沈耀从教学楼那边过来。

沈耀状态看着很平常，李燃松了口气，他看到自己后，抬步朝这边走过来，两人一齐往文具店那边人流稀疏的道路上去。

“还疼不疼了?”他在问那天之后的伤，手和别的地方都是。

沈耀没理这茬，只说：“沈浩不同意离婚。”

李燃说：“我听说阿姨在打官司。”

沈耀点点头，看向他，“你三模好好考吧，再输给我添翼计划的三十分还要不要了?”上次模拟考两人物理差了两分。

李燃无奈的说：“我已经好好考了。”

沈耀笑了笑，扯扯包带，“我要上青北。”他忽然说。

李燃也望向他：“我知道啊。”

沈耀的眼睛有一种明亮的的光彩，几乎带着些促狭的意味，李燃很少在他脸上看见这样生动的神情，禁不住心里一动。

我要去北京上大学，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

李燃想着这个，只是定定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这天过后李燃学习更用功了，几乎梦里都塞着耳机在听课。

三模成绩出来，所有人大跌眼镜，不是跌11班——11班这回所有人都考的很好，程雨杉加上添翼计划的加分离青北只临门一脚了，李燃即便裸分上北京的高校应该也大差不差，禹洋比他们低点，但是上他梦想中的师范肯定够用，至于边晓晓和江晴朗都过了艺考分数线，他们没想到的是沈耀。

这个疯子，李燃再次想。他考了倒数第一。

经过上回的论坛事件，所有人还是觉得这个学霸不可思议，沸沸扬扬地讨论了好几个课间。

学霸的思维果真异于常人，学霸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没人知道答案。

沈浩的生日聚会在一个古色古香的中式餐馆里举行，来的都是他商场上相熟的朋友，有手下，有合作伙伴。

“你这话我就听不惯了，什么叫女人天生在打台球方面有优势，打不过我就打不过我，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咯。”

啤酒肚中年男说：“欸你们平时在公司斗斗嘴就行了，今天沈总生日，别在这掐嘴。”

格子衫说：“是是是，是我唐突了。”

沈浩仰坐在椅子里，“其实我倒觉得比赛完了复盘一下争论一下是好事，咱们在公司每做完一个项目都得总结一下，这比赛也是一样，结果只有两个，第一名，和陪跑者，要做就做赢家。”

格子衫：“您说的对，我就是个陪练的，”他看了看坐在圆桌上的沈耀和自己女儿，“早听说老沈你在教育方面有一套，耀耀一直都是第一，我这个女儿在英国都被老外教育野了。”

沈耀对面这女孩一头嚣张编发，显然也对这百无聊赖的饭局感到乏味，一直低头在打游戏，拇指在屏幕上疯狂点击，闻言翻了个白眼。

沈耀一直沉默地坐着，听人说：“我真是想跟你请教一下是怎么把耀耀培育成这么优秀的孩子的?”

沈浩笑道：“他基本不用我管，自律的很，中国的孩子都有一根高考红线在等着，他目标又是青北，压力就更大了，他心里都明白的，”他说着回头喊沈耀，“耀耀，三模的成绩是不是出来了?添翼计划招生办的老师都在等你成绩呢。”

众人捧场道：“那肯定没问题。”

沈浩摆手，用一种心知肚明地语气说：“过场还是要走的。”

“耀耀，三模成绩你自己跟叔叔阿姨们汇报一下。”

沈耀从包里抽出成绩单，站起身，“叔叔阿姨，”他看着手里那张纸，“我的三模成绩一共考了397，全年级倒数第一。”

打游戏的女孩抬起头来了，心想，呦，这宴会竟然还有这环节?

不等沈浩开口，其他人先给他找补，“欸这孩子开玩笑呢吧，697是不是?”

沈耀把成绩单送到沈浩手里，“没开玩笑，爸你自己看。”

沈浩瞄了一眼，笑着把成绩单折了一下放到一边，“失误，是不是答题卡涂错了?”

沈耀说：“没有，一直考第一挺累的，爸，今天你生日，这就算送您的生日礼物，”他手拍上沈浩肩膀，“再送您几句生日祝福。”

“您每年都要过三次生日，一次是在家里，一次是给业务，还有一次，是给现任女朋友。”

“今天既然不是在家里，那也就不能算是给爸爸过生日，沈总，恭喜你，你的前女友要升副总了。”他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一个正摇着玻璃杯的女人，“是吧罗秘书，哦不对，罗副总。”

沈浩咬牙道：“沈耀。”

“何副总，您和您夫人，也是我爸介绍认识的吧。”他若无其事地对着啤酒肚说。

啤酒肚勉强维持着笑脸，“我们俩的事都得感谢你爸。”

那女人附和道：“对。”

“吴阿姨，您和我爸谈恋爱的时候，他也没闲着，无缝接轨到现任女朋友，您还不知道吧，那女孩现在怀孕了，不过也没关系，我爸也不爱她，只是想让她再给他生个女儿。”

“他只在乎别人对他有没有价值。他不爱任何人。”

沈浩从凳子上站起来，举起手巴掌就要往下落，“胡说什么?”

坐他旁边的格子衫赶紧拉住他，“老沈，冷静点，孩子现在还小，叛逆，不懂事。”

“耀耀，你少说两句。”

沈耀嘲讽地笑了一下，他在学校受处分的事只怕已经在各家餐桌上传遍了，一屋子装睡的人。

里间的门拉开，蒋梦瑶走出来，“这生日聚会我原本不想来，懒得跟你做戏，但是耀耀一定要让我来。”

她没化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疲惫，“现在你这生日聚会我看办的差不多了，咱们进入正题吧。”

她把手里的文件放桌上，“签字吧。”

“你不离婚无非是觉得拉不下面子，现在我看你也没什么面子了，离了我，你也不缺听话的女人凑上来。”

“签吧。”

沈浩气得浑身发抖，狰狞的脸上挤出个笑，“今天大家先回去吧，我有点家事要处理，见笑了。”

在座众人如蒙大赦，慌忙起身告辞。

圆桌上的女孩举着手机，“欸我还没看完呢怎么就要走了啊?”

格子衫呵斥道：“别胡说，赶紧过来。”

女孩恋恋不舍走到她爸身边，低声说：“卧槽这哥们太酷了，我要跟他做朋友，爸你把他微信推给我。”

格子衫一把扯过她：“快走。”

蒋梦瑶不和沈浩绕弯子：“孩子归我，财产我要一半。”

沈浩点点头，“想离是吧，婚后财产可以给你一半，但孩子必须是我的。”

蒋梦瑶做好跟他长期拉扯的准备，“那我们接着法院见吧。”

贴吧有个帖子很火，“家庭聚会遇上个帅哥，当众对老爸贴脸开大，太横了，我想追他，谁有门路。”

下面附一张侧影图。

图里的人穿一件白色卫衣，下摆束进浅蓝色牛仔裤，身姿修长笔直。

“卧槽这不我们学校校草沈耀吗?”

“见过本人，确实帅，近距离观察皮肤特别好，比我一个女生还好。”

“而且唱歌还好听，元旦晚会他上去领唱了。”

“关键是学习好啊，年级第一钉子户。”

“也不全是年级第一吧，最近不是刚拿了个倒一么，两极分化。”

“学霸控分看不出来?超酷的好吗?”

“楼里都是三观跟着五官跑呗，合着互联网没有记忆，霸凌咖title我可还没忘呢。”

“霸凌绝不容忍。”

“看着阳光，其实内里是个阴郁少年，你拿不下的。”

“放弃吧，学霸高冷的很。”

“放弃吧+1。”

“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