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太慢了,李燃坐飞机回的星洲。不到三小时,飞机落地星洲市机场,他打车直奔医院。
他脑袋烧得晕晕乎乎,找奶奶的病房,补办手续倒是没出岔子,找病历的时候听护士说幸好120叫的及时,否则就抢救不回来了。
他去药房给自己开了板退烧药,咽下两颗,精疲力尽地守在病床前。葛奶奶麻药劲没完全过去,在昏睡。
他脑袋里全是事,但是说到底就一个钱字。
上次肾脏已经切除一部分,这次很可能要肾移植。这不是一笔小钱,他没日没夜的兼职也攒不了那么多。
人在面对灾难与生死的时候,才会知道琐碎到看似温和无害的时间有多么无情。
李燃在医院待了一周,期间见过一次蒋梦瑶,她好像是恰好身体不适来医院,碰巧遇上了他们,寒暄几句,蒋梦瑶说:“你们在星洲无亲无故,葛奶奶在咱们家做了那么多年,算半个家里人,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葛奶奶这个岁数,医生不建议肾脏移植,只能做些透析和药物治疗,目前还负担得起。李燃谢过了她,客气的说需要的时候会跟她说。
当时在他们家,蒋梦瑶虽然不是多冷情,但也不算多热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李燃不愿意麻烦她——尽管她是沈耀的妈妈,但一码归一码。
沈耀……
李燃揉了揉眉心,他们现在又算怎么回事?
葛奶奶出了院,自己能活动了,李燃就回了北京。
他开始考虑在北京租房,把奶奶接过来,她一个人在星洲,李燃实在不放心。但租房又不是一件容易事。
机舱外云层厚如海,天空蓝的似梦中,他闭上眼,把满身疲惫交于黑暗。
沈耀这阵子很忙,他今晚要去参加一个酒会,契机是在沈浩生日会上见过一次的那个女孩加上他的微信,在对话框里抱怨商业聚会无聊,沈耀看见了便回一句,“我陪你。”
这女孩名叫“魏家媛”,加了沈耀好多次,正惊喜于他忽然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就收到这样一条回复,一时间简直受宠若惊——本来没指望他能搭理自己的,网上说的没错,这人是真的高冷。
酒会场地很大,一楼整个打通,进了门一眼望进去,红毯长的没边,酒品甜品取之不尽,打着领带的男人和穿着礼服的女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笑谈,南边一整排落地窗敞亮开阔,游泳池边疯着些公子哥小姐,白花花的肉体摔进去,碧蓝如青的水一溅三尺高。
魏家媛此次被他爸叫过来实则是相亲的,魏从友瞧着她实在是不像话,在国外待了几年越来越野,肚子里墨水不见一滴,玩的路子倒是门清,想着不如叫她早些谈个家世稳当靠谱的男朋友,把这件人生大事先定下来。
沈耀一进门魏家媛眼前一亮,立刻就冲他招了招手。
沈耀今天也穿了身西装,在乌烟瘴气的人群里被黑色衬得越发冷冽,他见了魏家媛,也没什么表情,抬腿往这边走过来。
王原祁正跟着几个熟识的二代朋友聊天,这酒会不算什么,京都里数得上名字的老总都没来,玩的性质更大,他在这一辈里是为数不多“做正事”的,他太像王林浦了。他来这里只是因为沈耀,在看到沈耀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没有挪开过。
沈耀像是没看到。
他放下酒杯抬步要走过去,一个女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美艳的女人,她的口红、长裙和浸满野心的脸都让王原祁想起他的妈妈。
这就是他厌恶和商场上的女人打交道的原因。
他的妈妈叫蒋兰茵。
她的人在王原祁的回忆里痕迹斑驳,随着时间的推移面目模糊,但她的名字永远刻在兰茵集团的头顶。
她开门见山地说:“不知道兰茵对收购永高集团有没有兴趣啊?”
王原祁注意力被她牵走了,这个集团他知道,王林浦有意向收购,但兰茵最近正因为收购纳美电器而倍受舆论攻击——纳美的老总不是任人拿捏的绵羊,除此之外尽管王林浦不说,他们的资金链也有些紧张,暂时没有余力去关注永高。
“永高集团以地产为主要业务,他们的大股东占比只有23%,第二大股东博远集团占比也不过14%,其余股东占比则不超过1%,股权分散,只要收一点股份,就可以撬动这个庞然大物,肥肉到了嘴边,就看谁有眼光和能力把它吃下去了。”
“时不待人啊,小王总,听说恒通地产也准备下手,到时股价涨上来,可就不如现在划算了。”
“我们新源是个小公司,但是我们手里握有永高6%的股权,现在是永高的第三大股东,博远和兰茵、永高都有合作,真的打起来,他们必然保持中立,只要兰茵购买超过16%的股份,加上我们的站队,就能获得永高的控制权。”
王原祁狭长的眼睛转向她,“您怎么称呼?”
女人莞尔一笑,“杨澜。”
王原祁手伸出去,“您好。”
沈耀本打算走了,魏家媛挽住他胳膊,“你可别走啊,我是为了你才留下来的呢。你走了我爸肯定逼着我和别人相亲。”
有侍者端着鸡尾酒走过,沈耀伸手拿了一杯,仰头喝净。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王原祁捋了把潮湿的额发,握着魏家媛的胳膊把她扯开,“小姑娘,这栋楼里好玩儿的东西多得很,待在这里可没意思。”
他说着冲远处几个男生挑了眉,那几人便抬步往这边过来。
沈耀抬眸睨视他,语含威胁,“别乱来,他爸在这里。”
王原祁凑近他耳边,“放心吧,我对女人没兴趣。”
他的香水味道暗沉,阴郁地扑进沈耀鼻腔。
魏家媛被带走了。沈耀挥开他,感觉头有些晕。
他往外走两步,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
王原祁的脸在他眼前,露出猖狂的毁灭欲。
电梯不知道上了几层,地毯很厚,脚步落在上面悄无声息。
卡刷在门上“滴”一声响,房间内构造和普通酒店没区别,只是床大的过分,道具肆无忌惮的裸露在白色床被上。
沈耀被热意蒸得难受,垂眸时却笑了一下。
他摇晃了一下脑袋,王原祁手指插进他脑后的发茬里,让他仰起头,手拍在他泛红的侧颊,扯起的唇角眉梢充斥着触目惊心的恶意,“别睡,睡了可就没意思了。”
他拽着沈耀领口,硬生生把人拖了起来,沈耀脑袋撞上床头,“嘭”地一声闷响。
王原祁耐心十足,他看上的猎物可以狩猎很久,只是如今人躺在这里,他的心情却有些奇异。他打量着这人,心底升不起多余的波动,只有前所未有的毁灭欲在身体里狂奔。
衬衫扣子掉下几颗,叮当地磕在地面上,王原祁双膝跪伏在他身侧,湿润的唇舌距离他耳侧咫尺之遥,呼吸喷在皮肤上,沈耀忍耐着没有动。
下一刻,王原祁腹部猛地刺痛,他僵了一瞬,撑起身看向沈耀。
沈耀无情地推开他,起身慢吞吞地整理衣物,他额角沁满冷汗,那点药物带来的潮红尽数褪去,面颊比任何时候都要苍白冰冷。
沈耀走出去的那几步很稳,稳得有些过分。
王原祁探手摸了一下侧腹,指尖湿滑粘腻,上面插着一把细身水果刀,跟楼下的水果刀式样相同。
他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大笑起来。
操。
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