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等在西门门口，沈耀下了车，视线寻找一会儿，走过来，脚步很慢，稳的，走近了，累到临界点一样，跌进了他怀里，一句话也没有。

他脸颊很烫，发烧了一样，温度传递到李燃的脖颈。

这么多天了，他把这样的自己丢进李燃怀里，李燃只是在图书馆接了个电话，什么也不知道，他无措的，摸了摸他的脸，慌乱地问：“你怎么了?生病了？”

他再次被沈耀弄得乱七八糟的了。

他半搂半抱地把沈耀往路边带，拦车，“我们去医院。”

沈耀脸埋在他肩颈里，“不去医院。”

李燃垂眼看他，疾声问：“那去哪儿?”

沈耀的手在他腰上捏，没轻没重的，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这状态，不像是发烧……像是别的。

他看向他的半睁的眼睛也不像往常那样清明，“随便。”

他吃了什么药?他去了哪?他到底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这些话李燃都想问他，他在他耳边小声地问，哄似的，可沈耀只是抱着他，闭着眼，呼吸灼热，像是对抗这种热已经占据了他所有注意力。

上了出租车，在司机注意不到的角落，他拉了李燃的手在身上贴，像把他的手当做降温的工具，李燃的手一开始在上面，在胸口，然后渐渐往下移，在他柔韧的腰上，顺着那道弧度，流连到瘦长的腿，最后划到中间。

沈耀大概真的失去理智了。

李燃闭了闭眼，他往后靠了靠，感受着沈耀拉着他的手，自己手里的触感。

然而车门拉开的那一刻，沈耀像是登时清醒了一般，松开了他的手，也不愿意再靠他那么近了，像是他也还知道要在人前保持形象。

一直到酒店前台，上电梯，刷卡进了门，他才又顺着李燃握他的手抱住了他。

他在克制、在压抑，但是在李燃面前，他又有什么可压抑的，他在这一刻，只愿意见李燃，只愿意待在李燃身边。

他的唇吻到了李燃**，再往下就危险了，李燃握着他肩膀把他扯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能每次都不给他回答。

他和王原祁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又把他当什么了?

沈耀脸从他肩膀上抬起来，沉默看他，片刻后，他抽出自己的手，推开浴室的门，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李燃站在玄关处，站在那扇玻璃门外，听着里面的水声，水声停了，里面什么声音都不再有。

他在抽烟，烟雾在寂静里升腾，一支烟吸完，他把烟头踩灭，推开浴室门进去了。

沈耀闭眼躺在浴缸里，肤色比瓷白的浴缸还要白。

他俯身把人抱起来，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服，在深秋里凉得惊心。

沈耀醒来时屋里仍然是黑的，窗帘紧闭，他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眼睛能视物，证明这不是深夜，床头柜上放着一袋药、一袋早餐、他干洗完叠放整齐的衣物，连他的手机也充上电了。

然后他闻到了烟味，昨晚其实就闻到了，只是那个时候一切都很混乱，他分不出精力在意多余的事。

他抬头看见临窗的沙发椅上坐着个人，李燃好像瘦了些，他的轮廓在朦胧的视野中野性而落拓。

烟头在黑暗中明灭。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他嗓音哑的不像话。

“一个月。”他听见李燃的回答。

沈耀拉开被子，转了个身，仅仅是起床，***********************************************************************************************************************************************************************************************

他穿好了衣服，李燃起身拉开了窗帘。

刺目的光打进来，沈耀瞳孔缩了缩，“几点了?”他问。

李燃说：“中午了。”

“要我送你回去吗？”

沈耀沉默片刻，“不用。”

李燃点点头，他在窗台的烟灰缸内按灭了烟头，转身走出房间。

仿佛他留在这里，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只是为了问这么一句。

沈耀想起昨晚思绪空白的某个时刻，李燃问他：“你和他做过吗？”

沈耀闭了闭眼，他坐到床上，衬衫拉扯间，他感觉到胸前某处的疼痛，他忘了自己有没有回答。

王原祁腹部缝了三针，他绑着绷带好像消停了一阵子。

沈耀没见到他的时候，他床上臣服着另一个人，他的癖好向来如此，两人紧贴的时刻，那人体型瞧着比他还宽大些许。

绷带上又一次氤氲出血雾，他浑身热汗，除了爽什么也感受不到。

那人肌肉紧实，脸侧压在床单上，牙关紧咬，王原祁手握在他侧腰凹陷的弧度，是把人弄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听见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吼。

他从少年时代起玩过的人自己都数不清，大部分一次之后，就感到厌烦，一眼都不愿再多看，这个也算是史无前例了。

******还压着人吻了一会儿，尽管对方对此十分冷淡。

他在接吻的间隙睁眼看了一下，对方这么长时间一直没闭眼。

他的唇舌也不配合，王原祁不禁大笑起来，他低头在人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你们直男就是可爱，宝贝，你现在对着女人还硬得起来吗？”

这人按着他的肩一把推开了他，王原祁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好半晌还在笑，笑得肚子一阵痉挛。

他在年底的时候出了一趟差，做杨澜公司的尽调，小破公司，背后关联的企业竟然那么复杂，他得跑好几个城市。

元旦那天，李燃和舍友在ktv聚会，他平时怎么约都约不到，这回舍友们说什么都不放过他，硬是把他拉过去了。

除了宿舍四人，还有景明的女朋友，李盛的新女友，编外人员许迟临。

李燃被灌了几轮酒，他是自己也没抗拒，好像他也想放松一次，否则别人无论怎么劝，都是不可能劝得了他的酒的。

景明的女朋友是师大的，他们从高中就开始交往了，一家都是教师，算是门当户对，李盛的新女友和之前几个好像也没什么差别，李燃甚至分不清她们的长相，他的口味如此固定，女友的位置却不停在换人。

他们都给不了李燃有用的经验。

ktv音响震耳，闹到后来，在许迟临的领头下，都在起哄要见李燃对象，景明说：“你一直说自己有对象，不是为了拒绝我们小许装的吧?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我们小许哪里不好？”

李盛说：“对，真诚一点，喜不喜欢我们小许，痛快一点说出来。”

李燃掏出手机，他喝的确实有些多，但他确认自己很清醒，他很清醒地拨了沈耀的电话。

李盛愣愣地问：“你干什么?”

李燃说：“打给我对象。”

景明：“卧槽！”

连一直安静的路程浩都抬眼看他了。

李燃电话还没接通，手机被景明抢过去了。

那头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喂。”

景明愣了一瞬，“啊，你是李燃男朋友?”

那边沉默，景明说：“这么晚打扰了哈，我是李燃舍友，我们几个舍友聚会，闹着玩儿，李燃一直说他有对象，我们都没见过，就是好奇他对象什么样。”

“这不是有个男生一直在追他嘛，要是你真是他对象，咱们就劝他死心了，要是你不是他对象，那……他可就放开手追了。”

那边又是沉默，片刻后他问：“李燃在哪?”

景明看了一眼垂头坐在那的李燃，说：“他醉了，你要来接他么?”

十分钟后，包厢门打开了，沈耀穿着黑色大衣走进来，身上好像还带着外面冬夜的寒气。

屏幕上的歌切到《暗香》，歌手悲伤的声音好像是响在他身后，“如果爱告诉我走下去，我会拼到爱尽头。”

所有人都愣住了，李燃仍然安静坐着，他亮的眼睛看着他。

沈耀伸手拿起李燃的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抱歉，我来接他走。”

景明愣愣地，“哦……”

李燃很听话似的，沈耀牵他的手，他就站起来了，走到门口了，李盛才问：“哎等等，你真是他男朋友?青北的?”

沈耀回头看过去，说：“你觉得呢？”

出了ktv大楼，寒意迎面把人穿透，沈耀握着李燃的手，要到路口打车。

李燃停住了脚步，他松开了沈耀的手，转头看他，他语速很缓，也许他还是有些醉了，“我这些天想了很多。”他说。

沈耀也抬头看他，他直觉下面的话不会是什么寻常的话，他神情紧绷起来。

“我在想，我们真的合适吗？你真的喜欢过我么?”

过了很久，他还是说：“你要跟我分手吗？”

“你要分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