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残月点点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道:“嗯,‘好好’的给他们放回去,咱们去下一家。”起手势让锦衣卫跟上。
接着查了花家,查完已经快到了午时,众人包了茶馆的二楼,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凌自醒独自坐在角落望着窗外,偶尔漫不经心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两口又放下。
锦衣卫这举动只是想借程家,查清其他家的私账,李邺总是喜欢借刀杀人,凌自醒眼神不自觉锁定在楼下的一个人,看这着装大概率是兵部的人,但是此人行为低调无法判断这人是哪位大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锦衣卫的眼下,只怕是故意而为之,凌自醒相信苏残月肯定在附近安排了听记的人,视野有限,此人也十分机敏不多时便消失在凌自醒的视野中。
罢了,若真是什么要紧人只怕不敢出现在锦衣卫眼下,谁会去触皇帝的霉头?
凌自醒有些疲惫,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又跟着苏残月等人去查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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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大人,您刚刚可把视野暴露给了锦衣卫,这可如何是好啊!”冯堰看见男人进来连忙迎了上去,冯堰续着髯鬓,焦急的语气惹的男人笑了一下,才道:“无事的,冯大人。”此人名为荣伯俊,寒门子弟。
荣伯俊略过他径直走到软榻上,示意冯堰坐,拿起小桌上的茶一饮而尽,道:“我瞧见了凌家的二儿子,他真的进了锦衣卫。”停顿片刻又若有所思道“朝堂上变幻莫测,若是凌自醒能入得朝堂制衡萧无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炎热的夏日,吹来习习凉风令人心情愉快,冯堰没回他,垂眸在想些什么事情,荣伯俊没等他回话,笑道:“皇帝陛下也是如此想的,凌自醒虽然对什么事都淡淡的,但是对朝堂上的事十分在意,就算没入得了理事堂却猜的六七分。”冯堰叹气道:“只怕此子乃是豺虎。”
荣伯俊不再看他,看着窗外的玉兰树道:“萧无疑已经是草原上的狼盘踞在朝堂,他不是汉人,却有理事权。”冯堰也看着窗外的玉兰树,道:“只怕来日玉兰已成断肠。”
“说的在理,依我之见,你们也对凌自醒放下成见罢。”荣伯俊抿了两口茶水,等待下文。
冯堰听到此话一愣,突然笑道:“无人对凌自醒有成见,是对凌家有成见,我们赞赏凌自醒,又无法放下对凌家的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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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凌自醒还是很在意那个人,但朝廷风云变幻莫测,若是不能趁早入的了朝廷只怕还是会被动,此时他也明白这不是现在他该管的,只能压住心里的好奇睡下。
“阿醒!这是我给你的聘礼!”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手里抓着一只红狐狸,笑容张扬,策马奔来。
另一个俊美的少年转过身,温和的笑着和他招手,什么都没说。
突然少年人重伤倒地在他面前,再往后模糊不清,只听见他声音颤抖的说:“还好,还好...不是你...”
凌自醒猛地坐起来,重重喘气,看着窗外,阳光透过窗子照到地上,凌自醒处于黑暗静静的看着地上的影子,他嘴唇都在抖。
那人是谁?这两个少年又是...
自从半年前有了梦魇,身体越发的不好,他想要复仇但浑身透着无力,他也是到了京城才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蚍蜉撼树,京城下的根系盘根错节,世家力量壮大,此时李邺有意留他在京城,更不愿意放开萧无疑,所以总说人是贪心的。
凌自醒垂着眸,想到梦里发生的一切,忍不住后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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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无疑睡醒已经是下午了,祁桓敲门,萧无疑挠了挠头,烦躁道:“去前厅等着。”
穿好衣服到了前厅,坐到主位,祁桓坐在下位道:“文宣郡王马上要进京了。”
萧无疑喝了杯酽茶脑子清醒了不少,听到这个名字,随口说道:“文宣不是非得要自己考进京城吗?”
祁桓静了片刻道:“来参加殿试。”似是想起什么又道:“若是凌家没出事,此时凌自醒会和文宣郡王一争高下的罢。”
萧无疑沉静了片刻,张口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索性喝了口酽茶。
祁桓看向萧无疑,道:“需要派人盯着文宣郡王的动向吗?”萧无疑道:“不必,就算不派人,也会有人心急。”
殿试的提前打乱了许多党派的阵脚,包括程擢的死也要抓紧结案,这正好合了那个人的心意,但程家肯定不会依着,定要在衙门大闹一番,但是,程擢的死过于蹊跷,他是怎么死的,又是谁要将这盆脏水泼到刑部,一个接一个的联系成了一个死结。
萧无疑不再想,他刚准备起身离开,就看见钟清瑜进门坐在下位的另一边,一旁的侍从紧着给他倒了杯茶水,钟清瑜手拿起茶杯漫不经心道:“王爷,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小心凌自醒,现在的局面我已经控制不住了,谁才是那个渔翁,那个黄雀,希望王爷心里有数。”
萧无疑沉默半晌,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道:“本王知道,但,他既然需要本王,让他当那个黄雀也未尝不可?”用手指敲着桌面,眼神晦暗不明,道:“本王既然要和他合作,就要拿出合作的诚意,这一步就当作让给他了,输他手里,不亏。”
钟清瑜手里的扇子微微扇动,沉默不语,叹气道:“也是,说说你的想法吧。”
“既然他想扣我脏水,想踩着我上位,让他随便踩就是了,之后会想杀之而后快,我躲着点就是,也希望他能留我一命。”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桌面。
钟清瑜叹气道:“罢了,你到时候被下旨斩无赦,大不了我保你就是。”
萧无疑笑道:“真是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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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自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下棋的手微微一抖,坐在对面的人关切的问道:“玄瑾,没事吧?”凌自醒摇摇头,道:“继续。”
坐在对面的人是周家长子,周曦之,御林军校尉。
“你刚刚说,萧王找你合作?”下子的声音清脆,又道:“你怎么想的?”
凌自醒微微垂眸,两指夹着一枚白子落子,道:“得看看他的诚意,若是这次的诚意到了,我才好看得出他的价值。”
也没想着让他活着。
对面的人哈哈笑道:“没想到人不能光看外表啊。”像是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一抹异色道:“对了,你知道殿试提前的事吗?足足提前了近一年明明应该明年的三月初一考却提前到六月初一。”
凌自醒点点头,继续盯着棋盘,应道:“我知道。”语气淡淡,道“那位文宣郡王野心不小。”周曦之没听出他的意思,问道:“为何?我是没看出来。”
“若是只是想要谋个官职,完全可以靠着和皇帝的关系。”凌自醒手里摩挲着棋子,又道:“你知道大梁有一条成文法,是皇帝不可点宗室子入朝为宰相,如果他靠自己殿试入选,这就不是皇帝点的。”
周曦之幡然醒悟,背后一阵恶寒,又道:“我真是,怎么忘了这条了,这下一切都说的通了,他想要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文宣郡王,李稷安...
“不,可能他的志向远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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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入京的消息散出去了?”李稷安坐在软榻上看书,他长得英俊,眉眼更加冷,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书,榻下的人单膝跪在地上,应是后不再说话。
李稷安摆摆手让他出去,为自己斟了杯茶,抿了两口又放下,窗外的黑影跳到李稷安面前,道:“主子,有人故意引出乱子,听说陛下那边的意思是让您过些日子再进京。”
“嗯,他们都想方设法的阻挠,那我也随了他们意便是,散播出去,说我病了要在京郊停个五六日。”李稷安放下书从榻上站起来,双手背后往门口走,不理会后面的黑衣人。
只听后面传来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