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故人之托

　　血，无边无际的，在他的周围只有血。

　　江尚末自小活在战场上，那些血应该是吓不住他的。血只能激发他的斗志的。

　　可这次不一样，四周的血包裹着他所认识，所熟悉的人：蒙冤的父母，惨死的弟妹，熟络的兄弟……

　　他们埋葬在血下，无法再闭上的眼睛紧紧盯着被血围在中央的他。

　　江尚末不敢去看那些人。他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想将它们抠出来。好让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这样，那些人临死前饱含情感的，向他寄托着什么的目光，也不会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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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然惊醒了。

　　一双绿莹莹，满含着好奇的眼睛正瞧着他：“喵？”

　　江尚末：“……”

　　一只通身黑的猫正趴在他的胸口，歪头看他。未等江尚末作出反应，那猫凑近了他的脸，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他的鼻尖。

　　凉的，还有些痒。

　　江尚末愣了几秒，然后抬手抓住了那只猫的后颈，止住了那猫想往自己脸上蹭的动作。

　　把那猫扔下床，他坐了起来，但一动，他就听见床尾传来的轻微的细响。

　　而且这声音，对在梁国天牢里住过半年的江尚末来说，并不陌生。

　　江尚末掀开了被子，一副纤细的玄铁锁链一头锁在他的右脚脚腕，而另一头则锁在了床柱上。锁链长度不长，但可以让他下床走走。

　　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

　　房间里的布置算不上华丽，但基本该有的都有。不过布置这儿的人还有些谨慎，瓷器那些易碎品并没有摆上。

　　而且将他锁在这儿的人，似乎还怕他无聊，在房间的西面靠墙放了一个书架，上面放满了书。

　　窗子也大喇喇的开着，丝毫不怕他跑似的。窗外有着几棵高大的树。再远点就是层层叠叠的山了。

　　江尚末眯了眯眼，又看向身上的衣服。

　　身上衣服也被人换了一件，江尚末虽不懂布料，但摸着细致柔软的感觉，也知道是极好的料子。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是在帐中同副将讨论战情时，喝了一囗手下士兵送来的药后眼前突然就黑了，那自己现在是在哪儿？后梁？

　　还未思考出结果，门突然被推开。

　　“终于醒了，再不醒解药得硬塞进你嘴里了。”有人几步走到了他的床边。

　　江尚末抬眼看向那人，皱眉：“你是谁？”

　　那人生得一幅好皮囊，狐狸眼，高鼻梁，薄嘴唇，长发被束得高高的，笑起来显得有几分邪气。

　　“我？救你命的。”那人向他伸出手似要是摸他脸，江尚末后倾了一下，躲开了他的手。

　　那人挑了一下眉：“躲什么？”说着，又向他伸手，江尚末抬手捏住了他的手腕，眼神凶了起来。

　　“好好回答我，你是谁？谁让你来的？还有，这是哪儿？”

　　虽然脚被锁着，但掰断这个登徒子的脖子光用手也行。江尚末打量了一下他的脖子。

　　言凌这才发现这小美人的手劲大得不得了，腕骨都要被他捏碎了。眼神也凶得像森林里的老虎，似乎他说错了一句话，就要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

　　他感觉脖子冒着一股冷气，也终于明白了萧晓听到他说这小美人人美心肯定也善的时候为什么会笑喷了。

　　“好了好了，这是在漠北，在下言凌，苗人。”言凌忙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救你也是受人之托。”

　　漠北？自己怎么会跑敌国来？自己同苗族没交集过啊？江尚末心里思索，又问出下一个问题。

　　“什么人？”他微微放松了一点抓着言凌的手。

　　“说是你故人，”言凌从衣襟里摸出一个木雕，拿在他面前晃，“还说你看见这个就应该信了。”

　　那木雕仅巴掌大，看起来有些年头，上头已经有些裂缝，雕的像一只鸟，但又看不出是什么鸟。

　　江尚末又一下子攥紧了言凌的手腕，言凌疼得呲牙。

　　刚想喊他放开，却见江尚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木雕。

　　“这木雕谁给你的？！”

小提示:

漠北和后梁原先是一家的，叫梁国（前梁），后来有一个武将受不了前染皇帝的昏庸，起兵建了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