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的缝纫机声还没歇，江春月就攥着肖战的照片，在办公室的小桌前坐了下来。窗台上的搪瓷杯冒着热气，她铺开信纸，笔尖悬了半天，却先对着照片上那抹笑出了神——哨所的风该是烈的，可他眼里的光，比窗外来的阳光还亮。
“江总，布料送来了！”张德芬的大嗓门从门外传来，“五百米军绿布，叠得整整齐齐的，师傅们都去验料了，说比上次的还厚实！”
江春月赶紧把信纸叠好，起身迎出去。院子里，几捆军绿色棉布堆得像小山，工人们正围着布料扯样、摸绒，连说“这料做袄，战士们准不冷”。她走过去，手指按在布面上，厚实的触感让人心安，忽然想起肖战信里说的“哨所风大”，便对裁床师傅道：“领口的绒再多加一层，袖口的双层扣，针脚再密些——风钻不进去，才叫真抗寒。”
正说着，林影芝拿着账本过来：“江总，刚核完尺寸，按刘同志给的表， 最高的战士要三尺二的衣长，咱们预留了两寸的量，免得活动时绷得慌。还有，您说的加宽衣襟、口袋暗扣，师傅们已经在样衣上改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江春月跟着进了车间，新改的样衣就挂在衣架上。衣襟比之前宽了半掌，揣个搪瓷缸子都松快；口袋上的暗扣小巧却结实，按下去“咔嗒”一声响。她伸手摸了摸领口的厚绒，软乎乎的，贴在脖子上肯定舒服，心里悄悄想：肖战穿这个尺寸，应该正合身。
“江总，您看这样成不？”师傅们围过来问。
“成！就按这个来！”她笑着点头，“两百套先开工，后续的三百套，布料多备些，棉絮要新弹的，可别掺旧绒。”
忙到日头偏西，车间才渐渐安静下来。江春月回到办公室，重新铺开信纸，这次笔尖终于落了纸。她没写太多客套话，只说“料已备好，正赶制军袄，领口加了厚绒，口袋加了暗扣，穿得暖、用得便”；又提了“工人们都惦记着哨所的战士，说要把袄做得比自家棉袄还扎实”；最后，她犹豫了一下，添了句“照片收到了，见你笑，我便放心。天冷，多保重”。
写完信，她把照片夹回信纸里，仔细叠好塞进信封。正要封口，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摸出一小包晒干的金银花——去年夏天晒的，清热去火，听说南边潮湿，或许能帮上忙。她把花包塞进信封，又怕压碎，特意用棉线缠了缠，才小心封好口。
第二天一早，江春月就把信寄了出去。回来时，车间的缝纫机又“咔嗒咔嗒”响了起来，比往日更有劲儿。阳光落在堆得高高的军绿布料上，落在工人们忙碌的手上，也落在她贴身的口袋里——那里还揣着肖战的照片，和信里那句“勿念”。
她站在车间门口，看着穿梭的针线在布面上留下细密的针脚，忽然觉得，这些针脚不仅缝着棉絮与布料，更缝着后方的牵挂与前方的坚守。等军袄寄到哨所，战士们穿上暖乎乎的袄，摸到领口的厚绒、口袋的暗扣，就会知道，千里之外，有人正把思念与心意，一针一线缝进了军袄里。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棉布的淡香，混着缝纫机的声响，暖得让人心里发甜。江春月笑着转身，往车间里走——得赶紧把剩下的活安排好，早一天做完，战士们就能早一天穿上暖和的军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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