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机的“咔嗒”声连轴转了半个月,第一批两百套军袄终于赶制完成。清晨的阳光刚爬上车间的窗台,江春月就和工人们一起,把叠得方方正正的军袄往木箱里装——每件袄都套着粗布罩,领口的厚绒、口袋的暗扣,在晨光里透着妥帖的暖意。
“江总,都数好了,两百套一套不差!”张德芬擦着额角的汗,手里的账本记得密密麻麻,“运输队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说是今天就能送到地区民政局,再转去南边。”
江春月点点头,伸手摸了摸最上面那件军袄的袖口——双层扣的针脚密得像鱼鳞,是她昨天特意盯着师傅加固的。忽然想起什么,她转身回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叠好的红布条,每个布条上都用白线绣着“平安”二字。
“把这个缝在每件袄的里子上。”她把布条分给工人,“战士们穿着,就当是咱们给他们添的念想,盼着他们平平安安的。”
工人们立刻动起手来,细密的针脚穿过红布与棉布,“平安”二字在袄内静静卧着,像藏了颗暖烘烘的心。等最后一件袄缝好红布,江春月亲自把木箱盖钉牢,又在箱角贴上写着“边防连亲收”的纸条,字里行间都透着郑重。
送走运输队的车,江春月刚回车间,就见林影芝举着一封信跑进来,声音里带着急:“江总!南边来的信,是边防连指导员寄的,说有要紧事!”
她心里一紧,慌忙拆开信。纸上的字迹刚劲有力,却写得格外恳切:“春月同志,收到第一批军袄的消息,全连战士都沸腾了!只是有个不情之请——邻近的清水哨所条件更苦,风比我们这儿还大,战士们的袄子大多磨破了。听说你们还有三百套订单,能不能优先给清水哨所做?若有难处,也不必勉强……”
江春月捏着信纸,眼眶忽然热了。她想起肖战照片里身后的群山,想起清水哨所战士们磨破的袄子,立刻转身对裁床师傅喊:“把准备好的三百套布料都搬出来,尺寸按清水哨所的重新核——就按指导员说的,优先给他们做!”
“可咱们原本的料,是按边防连的尺寸备的……”林影芝小声提醒。
“不够就再订!”江春月语气坚定,“战士们在寒风里守着,多等一天,就多受一天冻。咱们加把劲,争取半个月内把这三百套赶出来!”
车间里的气氛瞬间热了起来,裁布声、缝纫机声再次响成一片。江春月走到料堆前,摸着新到的军绿布,忽然想起肖战的信——他说“你做的衣服定能抗寒”,现在,她要让更多战士穿上这样的暖袄。
这天傍晚,江春月又坐在办公室写回信。她告诉指导员,三百套军袄已优先开工,布料加订了两百米,棉絮都是新弹的三层绒;又说工人们都铆着劲,要让清水哨所的战士早日穿上暖袄。最后,她忍不住问:“不知肖战同志近况如何?若方便,盼告知他,军袄已寄,里子缝了‘平安’布条,愿他一切安好。”
信寄出去的第三天,运输队捎来消息,第一批军袄已顺利送到边防连。据说战士们当场就拆开木箱试穿,摸着领口的厚绒、袄里的红布,好多人都红了眼,说“这袄暖到心里了”。
江春月站在车间里,听着这个消息,低头摸了摸贴身的口袋——那里还揣着肖战的照片。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布料上,暖得像要渗进针脚里。她笑着拿起针线,走到裁床边:“来,咱们再加把劲,让清水哨所的战士们,也早点穿上带着‘平安’的暖袄!”
缝纫机的声响愈发响亮,混着窗外的风声,竟像是在和远方的哨所呼应——一头是后方的日夜赶制,一头是前方的静静守望,而那些带着“平安”的军袄,正载着满满的牵挂,在奔赴远方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