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漂浮的棉絮香气还没散尽,林影芝抱着一个裹着粗布的包裹冲了进来,脚步带起一阵风,声音打着颤:“江总!肖战同志……肖战同志托人捎东西来了!”
江春月手中的针线“嗒”地一声滑落,针尖扎在布面上,她却顾不上疼,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包裹不大,却沉甸甸的,外层粗布的一角还挂着湿漉漉的雪水痕迹,显然是从风雪中跋涉而来的。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粗布,里面露出个旧帆布包,刚一打开,一抹暗红色便撞进了眼帘——那是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旧军袄布料,边角已经被磨得发白,上面还有几处细密的补丁,针脚显得格外熟悉。
“这是……”江春月指尖轻轻抚过那些补丁,忽然怔住了,那针脚的纹路竟和自己当初给肖战缝旧袄时的手法一模一样。她的目光落在帆布包里的字条上,肖战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比以往显得仓促了些,却更加真切:“春月,收到你寄来的暖袄,看见里子绣的‘平安’二字时,心头一热。这是我之前穿破的旧袄,补丁是你当年亲手缝的,我一直带在身边。如今穿上你新做的暖袄站岗,即使风再大也不觉得冷。听说你在赶制清水哨所的军袄,就把这旧袄捎回来吧,你看上面的磨损处,便知道哨所风烈,建议袖口加厚绒,肩头加固补丁,领口也多加一圈护颈布,尺寸可以再放宽些。等冰雪化了,我去后山采映山红,给你寄去最艳的那一枝。”
字条的末尾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哨所轮廓,旁边写着两个字:“盼春”。
江春月捏着旧袄,指尖缓缓划过那些熟悉的针脚,眼眶瞬间湿润了。她轻轻将旧袄展开,铺在裁布台上,工人们闻声围了过来。她抬起头,声音带着几分坚定:“大家看,这是肖战同志的旧袄,袖口、肩头都磨破了,咱们给清水哨所做的袄子,就按这个样式改——袖口加双层绒,肩头缝加固补丁,领口再添圈护颈布,一定要让战士们穿得更牢、更暖!”
“放心吧江总!”裁床师傅立刻拿起软尺,蹲在裁布台前对着旧袄仔细量了起来,“就按这个改,保证比之前的更抗风!”
江春月走回缝纫机旁,弯腰拾起刚才掉落的针线,熟练地重新穿针引线。阳光透过车间窗户洒在旧袄的补丁上,又落在新铺开的军绿布料上,针脚起落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肖战裹着暖袄站在哨位上的身影,还有清水哨所战士们穿上新袄后的笑脸。
“大家再加把劲,争取八天赶完!”她踩下缝纫机的踏板,声音里满是干劲。车间里的声响再次沸腾起来,裁布声、针线声夹杂着窗外的风声,仿佛是在与远方哨所的风雪遥相应和——旧袄上的针脚记录着过往的牵挂,新袄上的线团承载着此刻的心意,而那些带着“平安”的暖袄,正载着层层叠叠的情谊,朝着风雪深处的哨所飞奔而去。
江春月忙碌着,想肖瀚战远在南边,肖安战、肖怡战都还在上大学,师父师娘身边也没个孩子。得抽空去看看师父和师娘……
忙到暮色漫进车间,江春月才停下手中的活。她把肖战的旧袄叠好,小心收进抽屉。她忽然想起,自打赶制军袄,已有半个多月没去看师父师娘了。
“影芝姨,明早你先盯着裁布,我去趟师父。”
林影芝笑着点头:“放心去吧江总,这儿有我们呢!对了,师娘上次还问起你,说给你留了你爱吃的酱肉,让你有空去拿。”
江春月心里一暖,想起师娘围着灶台的模样,想起肖战字条里的“盼春”,忽然觉得,这日子里的牵挂从来都不是单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