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暖袄刚打包好,运输队的麻绳还缠着布角,江春月就被窗台上的腊梅香勾了神——花开得更盛了,花瓣上沾着晨露,是肖安战早上偷偷浇的水。
“江总,哨所的回信!”张德芬举着张叠得方整的纸跑进来,声音里裹着笑。江春月擦了擦手上的线头,接过来展开,是肖瀚战的字迹,比上次字条里的“风再大也不冷”更潦草些,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战士们裹着新袄站哨,风裹着袄子走,里面全是暖的。怡战安战的画,我们贴在哨所墙上了。”
正看着,林影芝抱着摞新布料过来,军绿色里掺了点浅灰,是布店特意留的厚料。“刚算完数,第二批要给山坳哨所做三十套,他们那边雪大,得把领口再缝层绒。”江春月点点头,指尖划过布料,忽然想起肖战信里提的“山坳那边风裹着雪粒打脸”,转身喊裁床师傅:“这批领子都按双倍绒裁,袖口再加道暗扣,别让雪灌进去!”
裁布机的“嗡嗡”声刚起,门口就闹哄哄的——是隔壁纺织厂的女工们,领头的手里抱个大布包,里面全是绣好的“平安”布条,红底白线,针脚比车间里的还密。“听说你们给边防做袄子,我们下班就绣,多绣点,让战士们都带着平安走!”
江春月眼眶一热,刚要道谢,肖怡战就拽着肖安战挤进来,两人手里各拎个竹篮,里面是裹着油纸的烤红薯。“春月姐,我妈说今天降温,让给大家烤点红薯暖手!”红薯的甜香混着腊梅香,漫得满车间都是。
女工们围过来分红薯,咬一口烫得直呵气,却笑得欢。裁床师傅边啃边裁布,裁片落得更快了;缝纫机前的人脚踩得更急,针线穿过布料的声音,混着红薯的甜、布料的棉香,缠成一团暖融融的响。
江春月拿起片领绒,往袄身裁片上比量,针脚刚落,就见运输队的师傅探头进来:“第一批袄子装车了!我走快点,争取明天一早就到清水哨所!”
她追到门口,看着卡车后斗里的军绿包裹,忽然觉得那些针脚都活了过来,顺着车轮印往远走——往山坳哨所的雪地里走,往肖战画的小太阳底下走,往所有风裹着雪的地方走,把车间里的暖,一针一线,都缝进边防的冬天里。
订单越来越多,工人简直不够用,江春月又不是那种榨干工人血的资本家。这种事还是让民政部门协助解决,江春月给民政局局长万全成打了个电话:“万局长,我是江春月。”
电话那头传来万全成兴奋的声音:“江总,需要我老万配合什么直接安排,你就是我们的活菩萨……”
江春月:“万局,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目前订单多,工人实在不够用……”
万全成嘿嘿笑到:“好事,好事,你要多少人?什么类型的?我一天就给你招来。”
江春月:“还是和之前一样,能干活就行,稍微残疾的只要手能干活也可以……”
万全成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我就说嘛,江总是我们的活菩萨,把残疾人就业问题都解决了,比我这个民政局局长功劳还大……”
挂了电话,江春月刚把听筒放回去,就见张德芬端着搪瓷缸过来,里面泡着热腾腾的花茶:“江总,师父,我还是喜欢叫你师父。刚听你说要招人,我们老家那些姑娘媳妇,手巧得很,之前在乡下缝被子,听说咱这儿给边防做袄子,早就想来帮忙了。”
江春月接过茶缸,指尖暖暖暖的...…张德芬这个徒弟,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人情世故越来越更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