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

易青舟“哎，藏什么？这画的是……人鱼？不对，难道是鲛人？”

易青舟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仿佛在打量什么有趣的小动物。他伸手想要捏程未冬的脸，动作轻佻又带着几分戏谑。

程未冬“画的什么关你屁事，别碰我。”

程未冬冷冷地拍开那只手，眉眼间带着明显的敌意，像被触碰到领地的幼兽般警觉且愤怒，他盯着眼前的男人，声音里夹杂着压抑的厌恶。

易青舟“嘶，脾气还挺大。”

易青舟似乎毫不介意，淡笑着靠上旁边的木桩，视线投向远处波光粼粼的白芦湖。那里偶尔传来几声水鸟扑腾翅膀的声音，显得格外安静，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易青舟“听过白芦湖的水妖传说吗？”

易青舟忽然开口，语气不紧不慢，带着些许蛊惑的味道。程未冬没有出声，只是继续低头抠着手里的薄茧，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但他的手指微微顿了顿，耳尖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易青舟“十年前这片湖还叫鲛人湖，据说有种身形似人，全身却长满鱼鳞片的东西住在湖底，总是在夜里爬上岸，引诱路人靠近，哗的一下！直接把人拖进水里。”

为了让自己的讲述更加生动，易青舟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啪嗒”一声丢进湖中。石子激起一圈涟漪，却没能惊动坐在一旁的程未冬。见状，他耸了耸肩，补充道：

易青舟“当然，这是假的。鲛人的传说是用来唬小孩的，后来游客多了，政府就把它开发成了旅游区，名字也改了，叫白芦湖。”

程未冬依旧低垂着脑袋，双手机械地摆弄着衣角，呼吸略微急促了些。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漆黑的夜晚、湿漉漉的水草、还有那双清澈得不像人类的眼睛。他用力咬住嘴唇，试图驱散这些不合时宜的记忆。

（谁说鲛人是假的……）

呜——一阵冷风从湖面吹来，夹杂着湖水特有的腥湿气味。风声在耳边回荡，像是有人在低声絮语。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程长谦“阿舟，去把船拉过来。”

程长谦穿着一件黑色背心，身上的汗水顺着脖颈滑落，浸湿了锁骨附近的皮肤。他站在屋檐下默默听了许久，直到现在才出声。

易青舟“哦，这就去。”

易青舟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转身朝岸边走去。而程长谦则径直在程未冬旁边坐下，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程未冬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不由得微微蹙眉。

程未冬（没有鱼味……他洗澡了？）

少年半闭着眼睛，偷偷凑近嗅了嗅，却被程长谦察觉到了异样。后者疑惑地看着他歪着头靠近，结果一个没坐稳差点摔倒。程未冬慌忙稳住身体，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程未冬“刮风了，你和易哥还要去湖心岛吗？”

程长谦“嗯，可能要下雨，你自己在家待着，离湖远点，会涨水。”

程长谦心不在焉的答，目光不经意扫过程未冬手中的画纸，脸色骤然变得阴沉。

程长谦“纸给我。”

话音未落，他已迅速伸手夺过画纸。程未冬愣了一瞬，随即条件反射般扑过去抢：

程未冬“…还给我！”

程长谦单手将他按在身侧，另一只手覆在他的头上，力道虽不重，却令人动弹不得。这个熟悉的动作让程未冬浑身僵硬，仿佛记忆中某个令人窒息的场景重叠到了现实。

程长谦“程未冬，我记得从小到大教过你很多遍。”

程长谦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进程未冬的脑海。他将画纸揉成一团，随意往身后一扔，然后俯身凑近程未冬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

程长谦“都，是，假，的。”

程长谦“明白吗？哥不想打你，也不想骂你，别再试图寻找真相了……没人承担得起，就当是幻觉，好吗？”

程未冬的心仿佛被一盆冷水浇透，整个人都疼得说不出话来。他跌坐在原地，眼神空洞地看着程长谦和易青舟划着小船渐渐远去，直至模糊成一个小点。

轰——雷声炸响，天空开始飘落细密的小雨，打湿了地面，也模糊了程未冬的视线。

程未冬“骗子，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他低声呢喃，脸色苍白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