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陷入短暂的寂静，易青舟低垂的眼帘下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紧攥的手忽然松开，原先倚靠在墙边的身影，也缓缓坐到了程长谦身旁的椅子上。
易青舟“小冬喜欢你，你是故意让李漠跟你们一起捕鱼，为的是疏远小冬。”
易青舟语气笃定，程长谦听到“喜欢”二字时，牙关咬得死紧，片刻才开口回应。
程长谦“…我是小冬的哥哥，我不希望他走错路。”
程长谦“他还小，又因为过去的经历，心理有些问题，他分不清依赖和喜欢。”
程长谦“我弟那么优秀，他会遇上真正爱的人，但绝不会是我。”
易青舟“…。”
易青舟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调整了下语气再次发问。
易青舟“继续说，后来呢？”
程长谦“那天雷雨交加，雨整整下了一天，白芦湖的水涨得厉害，小冬和李漠一直没回来。”
程长谦“他们同校同班，平日总一起上下学。”
湖面风刮得呼呼作响，程长谦坐不住了，抓起手电筒就冲出门找人。
雨幕模糊了视线，程长谦沿着路边往前找，隐约看见前方有几个身影。
争吵与推搡声传来，程长谦似乎听到了程未冬的声音，他拔腿就往那边跑，边跑边喊。
程长谦“小冬！别怕，哥来了！”
话音刚落，前面人群里两个稍矮的身影，不知为何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从坡边坠了下去。
程未冬“啊——哥！”
程长谦只听到弟弟最后的尖叫，随后扑通一声，程未冬好像掉进了湖里。
程长谦不管不顾地从坡上滑下，冲进湖中救人。
——
程长谦“我把小冬救上来后，才发现李漠已经死了，他手里还紧紧攥着捡废品换来的钱。”
程长谦“他本想跳湖，却不小心落在岸边的石头上，闭上眼后再也没醒来。”
程长谦“小冬醒来后受了巨大刺激，从那以后他的病更严重了。”
程长谦脑海中不断浮现程未冬那晚苍白的脸和颤抖的身体。
想着想着，他垂下的右手竟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易青舟“他俩是一块掉下去的？是自己跳的还是被人推的？”
易青舟“抱歉，老是勾起你的伤心事，但我必须问明白。”
易青舟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程长谦颤抖的右手上，带着安抚的意思握了上去。
程长谦“据小冬说，当时实在没办法才跳下去，他脚滑了，李漠想拉他，结果两人一起掉下去了。”
程长谦“后来小冬的臆想症愈发严重了。”
小时候母亲常给他们讲鲛人湖的传说，程未冬每次都听得入迷。当年小小的他拉着程长谦，说希望他和哥哥还有母亲都变成鲛人，这样就能躲进水里不挨打了，还能爬上岸吓唬父亲。
程长谦“于是小冬就从母亲讲的鲛人湖传说里，荒唐地幻想出一条鲛人，那鲛人名叫李漠。他认为自己和这条鲛人共同经历的那些回忆。”
程长谦“其实都是从小与我一起经历的。”
程长谦“更可怕的是，这条存在于臆想中的鲛人李漠，在引导小冬走向死亡。”
程未冬总是在神志不清时往湖中央走，任湖水一点点将他淹没。
程长谦“所以我来找你，希望你能帮小冬减轻病症，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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