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三十 奇

我搬来这个老小区才一个月，就被隔壁老头勾起了好奇心。

他总戴着鸭舌帽和墨镜，活像个潜伏的特务，每次在楼道碰见，他都低着头快步走过，身上飘着一股陈旧的樟脑丸味。

中午，我拎着超市塑料袋爬楼梯时，突然听见他屋里传来喊声："喂？听得到吗？我是老陈！"

我蹑手蹑脚凑到门边，透过猫眼往里看——老头正对着一台锈迹斑斑的收音机手舞足蹈，天线都歪成了问号形状。

"见鬼了……"我嘀咕着，钥匙"哗啦"掉在地上。

门猛地拉开，老头阴沉的脸出现在门缝里："你干什么？"

"那个……您家WiFi密码多少？"我急中生智。

他"砰"地关上门，我蹲着捡钥匙时，听见屋里传来"滴滴答答"的摩斯电码声。

吃完午饭，正要小睡时，我又听见隔壁在自言自语："坐标确认...燕子归巢..."

忍无可忍，我抄起一袋橘子去敲门："叔叔，邻居送您水果！"

门开了一条缝，我趁机挤进去，差点被满屋子的旧报纸绊倒，那台收音机摆在茶几上，正发出诡异的电流声。

"您这是在干嘛……"我指着收音机。

老头突然抓住我手腕，神经兮兮地问："你能听见吗？它每天这个点会响！"他手劲大得吓人，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收音机突然传出一个男声："……行动取消……重复……行动取消……"

我和老头同时僵住了，他眼眶发红，颤巍巍地从床底拖出个铁盒，里面竟是把老式手枪！

"1983……1983是什么？"他摸着枪管喃喃自语，"我……我到底是谁……"

见他如此模样，我吓得挣脱就跑，快速冲出他家，跑到楼下躲了起来。

躲到一个角落里，摸着还在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回想起刚才看到的枪，那个会摩斯电码的老头，还是用手机打了110。

不一会儿，我家楼道那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在这个破旧的老小区，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剩下的几乎都是老年人，绝大部分不是出去打麻将就是在午休的时间，显得十分特别。

我伸头去看，就见那个老头快步冲了下来，神情十分慌张，他一眼看到我，连忙将左手中的收音机塞到我怀里，“快躲起来！别让他们看到！”

然后将右手里的枪打开保险，继续向前飞奔。

我十分听话地缩回角落，用茂盛的灌木丛挡住身形。

很快，就有七八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从我旁边跑过去，其中一个骂骂咧咧地叫道：“操！这老东西，年纪大了，记性坏了，居然还这么能跑！”

另一个骂道：“就算他能跑，可毕竟老了，今天看这老不死的，能跑到哪里去！”

另外几个连声附和。

没一会儿那边就传来枪响，我心底更是一抽，觉得时间格外漫长，警察怎么还不到？

没想到我没等到警察，却等来了一群国安局的人，就在我担心老头性命的时候。

他们找到我藏身的地方，亮出证件，我一脸懵地被他们带到车上。

"陈老是个军工专家，"工作人员递给我热茶，"那收音机是老陈媳妇年轻时喜欢的，这些年他一直带在身上不时摆弄，工作时也不例，后来改成了录放机。"

“一个多月前，他工作的所里研究出了一种隐身涂料，没想到所里被间谍渗透，他害怕配方被泄露便藏了起来，更没想到这段时间，他的病犯了，忘了配方，也忘了怎么收藏。”

"陈老患阿尔茨海默症三年了，大部分的时候是很清醒的，偶尔会犯迷糊，"工作人员指着收音机，"发病前他把配方微型胶片藏在这里面，连自己都忘了。"

我突然想起老头念叨的"燕子归巢"——那是他老伴的绰号。

"他今早清醒时跟我们联系时说，"工作人员轻声道，"要是遇到好心邻居，就把冰箱里的北冰洋送人。"

我鼻子一酸，那是我第一天搬来，跟他打招乎时，随口说过的童年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