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闭眼祈求的时候,耳边再度传来了刀子割喉的声音。
像我死的时候一样。
我错愕地转过脸,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伪蛮子那毫无生机的脸。
老天爷真的显灵了?!
“那我刚才直接说让相府里的腌臜死光多好啊!”
我捶胸顿足,痛惜自己失了一个天大的机会。
没等我激动上一会儿,一个人冲上去,在伪蛮子身上又补了几刀。
这下看清楚了。
是张大。
不是什么老天爷。
我有些意外,不过随即,就变成了赞赏。
瞧瞧,一个效用兵都知人要脸树要皮,那孙均自己怂也就算了,哪来的脸质问人家想不想活了?
脸也够大的。
不过......
我再度陷入沉思。
以后骂孙均要换个词了,不能用走狗了。
跟伪蛮子用一个词儿,太恶心。
地上的尸体还睁着个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按系统的话说,要不是这伪蛮子没变成魂儿,一定要给他来一套混合双打。
别说是投胎了,魂儿都要给他打散了。
我喜欢这个建议。
可惜没办法实施。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加上许多相同的看法,我和系统的关系逐渐拉近了。
他有时候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比如“想做真正的系统”看上去有些落寞。
我没有追问。
如果他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的。
“你看那个伪蛮子的头发,什么玩意儿啊?金人都这个样子吗?”
这又是系统在发问,他好像并没亲眼见过真正的金人。
我随性地向前飘了飘:“发式的话,差不多,不过金人看起来比这个狠毒多了。”
任何听说过“两脚羊”三字的人,都能想到那是怎样的可怖。
不过,地上那个看起来没那么狠毒,其实也是一路货色。
都是一样的......畜生。
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我突然不由自主地把记忆中金兵的脸代了进去。
......
我这是......看得热血沸腾想宰个真金人了?
但还没等我无奈地笑出声,过分真实的感觉让我一下子愣住了。
就好像是......
我真的见过那种情景一样。
甚至是作为挥刀的一方。
我见过......吗?
清晰的场景给了我一个答案。
对......我见过的,一定是......
但更深的疑惑随之涌上心头。
这太反常了。
我很惜命的......
遇到金兵应该跟着大军跑才是?
我飘着思索了半天,围着那具尸体转了几圈,却始终差了一步。
好烦。
我恨恨地瞧着那个没用伪蛮子。
对,我想不起来都怪他!
没用的东西!
系统在一旁附和着我,我很满意。
嗯,虽然看不见他,但他一定越来越顺眼了。
虽然没想起来这件事,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
关于和张平初遇时的事,我就想起了不少。
说起来......还有点感慨。
再见到他人之前,阿爹先找了我一次。
或许是官场上带来的习惯,他单独把我叫去了书斋,但是并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喝茶。
在他的脸上,我完全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这琢磨不透的感觉使我不禁心里发毛。
那一小段时间,我几乎是如坐针毡,拼了命地回想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错。
终于,他放下了茶盏,却讲起了礼义廉耻类的大道理。
我发蒙地听他讲了好一会儿,才抓住了几个重点:阿爹他举荐了一个叫张平的进了武学 。
那人武艺不错,祖上还和我大父有过命的交情,他也觉得这娃娃品性很正,就做了个人情。
现在他考完武举,也进了捧日军,和我同样任左射卫士。
总之,阿爹的要求是把他看好了。
是......怕他被刺头欺负了?
我可以说是了然了。
但对于他话里话外要我向人学习的意思,我还是不以为然。
毕竟在一堆混吃的同僚里,我虽算不上多么拼命地打熬筋骨,但也不那么差劲。
至于那个没见面的张平,武艺要是真的那么厉害,还用担心刺头?
不过交情既然都扯到大父那辈了,余下的,自然也不是我该管的了。
答应好阿爹之后,我就出了门,想着先去筹备一番。
但刚迈出几步,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阿爹也没告诉我那人长什么样儿啊?!
那我到时候怎么认啊?
我尽力地思索着,但最多只能找到两句描述:“那娃娃很显眼的,一眼就能看到。”
......
阿爹......
这......怎么个显眼法?
回望那扇已经关紧的门,想到阿爹向来讨厌他人打扰......
好了,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到时候再打听吧。
对,就这样。
但我没想到的是,阿爹居然真的不是忘了说长相 。
我茫然地盯着在新来的一批兵里明显高出一截的身高。
好家伙......
真的,很显眼。
待人散去后,我有些僵硬地朝那位显眼的小哥走去
。(宋朝不称弟,只称哥,对于年纪小又不知家中排行的人,经常称小哥。)
我发现自己的理解好像有点误差。
这个“看好他”,是不是指别让不长眼的来招惹他,反让他捶死了?
走得近了,差距就越发明显。以我中偏上的个子,这位比我高了半个头。
这......有五尺九了?(约189cm,在宋的平均身高里很高了。)
我已经有点胆寒了,这身板子,估计三拳就可以捶死一个我。
短短的一段路,我走了很长时间。
那人早就注意到我了,但似乎在思考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低头皱眉的时候,那道断眉让他显得有些凶悍,看上去格外有威慑力。
我挤出一个笑容,尽量快速且清楚地介绍自己并打招呼,生怕对方以为我是找茬的。
阿爹,这是你说的他品性正的,可别是个急性子直接给我来一拳啊!
索性阿爹的眼光没问题。
虽然看上去不像个好像与的,但脾气好像还行。听到我说话,立刻笑了笑,并用带着陕西口语的话向我问好。(并非陕西省,指宋二十四路之一的陕西路。)
这时候,他身上的煞气就没那么重了,略显稚嫩的脸上倒是有点局促。
啊,西北嘛,天天跟辽打,人壮实点好像也能理解。
但是阿爹......
你实话告诉我......
这位真的不是你从人西军那儿抢的吗?
好歹提前告诉我这位是陕西来的啊!
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
好了,就这样吧。
要是阿爹想让我对张平的体型感到震撼从而达成要我向他请教的目的,那他成了。
但是......来个陕西人人告诉我!
这小哥说陕西话我真的听不懂啊!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
阿爹......
你!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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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阿爹一开始没有说话只是喝茶是在思考怎么跟彪子开口,他其实发现了彪子和自己的疏远,但不知道怎么弥补。
随后,他说了一大段话来解释自己托关系让张平考武举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彪子自己都没怎么用过他的关系。
在说话的这时候,他想到了彪子习武受的苦,对彪子是有点愧疚的。(虽然彪子压根没意识到这一点。)
当然了,阿爹希望彪子从武其实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后面会有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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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子对系统的称呼从“它”变成了“他”,这代表彪子已经把系统当做真正的人来看了。
当然,“系统”其实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系统,至于他的真实身份可以先猜猜哦(哈哈,谅你们也猜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