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溪棠的注意力并未锁在他这句话上,闻言猛地一怔,满脸震惊:
于溪棠秦风?你说秦风?
她指尖微微发颤,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景宴,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变调:
于溪棠秦风是你的人??
那可是周行之身边最得力的近侍,跟着周行之,端茶递水、传递密信,几乎寸步不离。
萧景宴已解下玉带,正慢条斯理地卷着袖口,闻言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萧景宴不然呢?
他将卷好的袖口压实,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萧景宴秦风是个难得的血性汉子,心里装着百姓,也装着血海深仇。
于溪棠的呼吸都屏住了,追问:
于溪棠血海深仇?
萧景宴三年前江南水患,周行之为了中饱私囊,扣下了大半赈灾粮。秦风的父母妻儿,就是死在那场饥荒里。
萧景宴的声音沉了沉,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冷冽:
萧景宴他跪在宫门外三天三夜,只求周行之开仓放粮,却被周行之忽略。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萧景宴他看透了周行之的昏聩残暴,也信我能让这天下少些流离失所。跟着我,总比跟着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暴君强。
于溪棠站在原地,心头掀起惊涛骇浪。她从未想过,周行之身边最亲近的人,竟早已是萧景宴的眼线。这盘棋,萧景宴到底布了多久?
于溪棠你……
她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景宴看着她震惊的模样,忽然起身逼近一步,灼热的气息再次将她笼罩:
萧景宴怎么?现在才觉得,本王比周行之更值得托付?
他的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眼底的笑意带着几分狡黠:
萧景宴还是在想,下一个被我收买的,会是谁?
于溪棠猛地拍开他的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胸口因震惊而剧烈起伏。烛火在她眼底跳跃,映出几分怒意与警惕:
于溪棠狼子野心!萧景宴,你到底布了多少眼线?连皇帝身边的人都敢收买,你眼里还有没有君父纲常!
她声音发颤,一半是气,一半是惊——这人的心机竟深到这种地步,周行之在他眼里,怕是早已成了囊中之物。
萧景宴却不恼,反而低笑出声,玄色衣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萧景宴君父纲常?
他俯身逼近,眼底的戏谑散去,只剩一片冰冷的清明:
萧景宴当周行之扣下赈灾粮,看着百姓易子而食时,他怎么不想想君父纲常?当他把秦风妻儿的尸骨抛在乱葬岗时,纲常又在哪里?
他指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萧景宴棠儿,这世道早就没了规矩。若守着那套腐朽的纲常,只会让更多人活在炼狱里。
于溪棠被他眼底的决绝震得一窒,挣扎的力道弱了几分。
萧景宴却忽然松了手,直起身理了理衣襟,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慵懒:
萧景宴至于狼子野心……
他挑眉看向她,唇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
萧景宴比起我,你处心积虑接近太子,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野心?我们不过是……殊途同归。
于溪棠稳住呼吸,眼底的惊怒渐渐沉淀为一片冷冽的平静,她抬眸迎上萧景宴的视线,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锋芒:
于溪棠殊途同归?那便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她缓步走到妆台前,指尖抚过冰凉的镜面,倒映出两人对峙的身影:
于溪棠萧景宴,你年纪轻轻便坐稳摄政王的位置,朝野上下谁敢不给你几分薄面?可你若真有撼动皇权的本事,何必等到今日?
她侧过身,目光如刀刮过他的脸:
于溪棠安插眼线在皇帝身边,却连面圣都要借着喝茶的由头——你这权势,说到底不过是浮于表面的泡沫,轻轻一戳就破。
萧景宴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指尖在袖中攥成拳,指节泛白:
萧景宴你以为我不想?周行之手里握着京畿兵权,太后在后宫虎视眈眈,我若贸然动手……必会万劫不复。
于溪棠所以你没那个能力。
于溪棠你不敢赌,更输不起。可我敢。
她忽然挺直脊背,眼底燃起一簇野心的火焰:
于溪棠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东宫助力,是凤位,是皇后之位!将来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成为这后宫乃至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谁挡我的路,我便与谁势不两立,包括你。
萧景宴的呼吸骤然粗重,他猛地上前攥住她的肩膀,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萧景宴于溪棠!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于溪棠我比谁都清楚。
她毫不畏惧地瞪回去,
于溪棠怎么?被我说中痛处了?还是怕我真的成了皇后,你这摄政王要对着我行跪拜之礼?
萧景宴只要你想要,凤冠霞帔我都能给你!
萧景宴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
萧景宴给我点时间,等我……
于溪棠等你?等你那泡沫般的权势彻底破灭吗?
于溪棠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
于溪棠你的承诺太轻,我不信。若真有那一天,再说吧。我的路我自己走,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初心。
萧景宴看着她决绝的侧脸,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更多的却是执拗:
萧景宴可我对你的心意,不会变。
于溪棠收起你那套说辞吧。
于溪棠这世上女子多的是,找个门当户对的贵女做摄政王妃,不出半年,你自然就忘了我是谁。
萧景宴忘不掉。
萧景宴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萧景宴这世间女子千千万,我萧景宴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于溪棠。
他上前一步,将她困在怀里与妆台之间,目光灼热得能融化寒冰:
萧景宴凤位我可以给你,天下我也可以为你夺。但你记住,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摄政王妃,是你,只能是你。非你不可。
于溪棠的心跳漏了一拍,却依旧硬起心肠别过脸:
于溪棠痴心妄想!
萧景宴是不是妄想,我们走着瞧。
萧景宴低头,在她耳边留下滚烫的气息,
萧景宴就像你说的,且看谁是最终的赢者。但无论输赢,我要定你了。
于溪棠那随你吧,反正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初心。(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