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的工作室门口堆了堆梧桐叶。
是杜承宇早上送来的,说“适合做叶脉书签”。他蹲在地上捡叶子时,晨光落在他发梢,像撒了把碎金。桑榆靠在门框上看着,忽然觉得这个总穿着一丝不苟的男人,蹲在落叶里的样子,比谈判桌上的模样更动人。
“你以前做过?”她踢了片叶子过去。
杜承宇抬头笑了,眼角有浅浅的纹路:“小时候跟奶奶学的。她总说,叶子的脉络就像人的心事,得泡透了才能看清。”
桑榆想起他母亲说的“瓷器有灵性”,忽然觉得杜家人都藏着点浪漫的固执。她转身回屋拿了两个竹篮:“来吧,比比谁捡的叶子完整。”
两人蹲在路边捡叶子,偶尔指尖碰到一起,就像触电似的缩回。路过的老太太笑着打趣:“小两口真恩爱。”桑榆的脸瞬间红了,杜承宇却接话:“谢谢您,我们会好好的。”
等老太太走远,桑榆瞪他:“谁跟你是小两口。”
他举着片完整的梧桐叶,眼里闪着光:“早晚的事。”
***张潇在美术学院的公告栏前停住了脚步。
招聘启事上写着“招行政助理,要求熟悉办公软件,会简单绘图优先”。林溪拽着她的胳膊晃:“试试嘛!这里离我教室近,中午还能一起吃饭。”
张潇看着启事上的落款,手指有些发颤。以前在公司做策划时,她总被杜云海的母亲说“女人家不用那么拼”,现在却有个机会,能靠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我……”
“试试嘛试试嘛。”林溪晃着她的胳膊,像只撒娇的小猫,“就算没选上,我们也能去吃校门口的麻辣烫庆祝。”
张潇被她逗笑了,心里的犹豫忽然散了。她撕下公告栏上的联系电话:“走,去买份简历模板。”
阳光透过法国梧桐的叶子,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潇看着林溪蹦蹦跳跳的背影,忽然觉得,原来靠自己争取来的机会,比依附别人得到的一切都更让人踏实。*** 杜雨薇在陈默的画室里发脾气。
颜料被她摔在地上,紫色的丙烯溅了满地,像朵烂掉的花。“都说了这个颜色不对!”她指着模型上的披风,眼圈通红,“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陈默蹲在地上收拾碎片,声音闷闷的:“我觉得这个紫色挺好看的……”
“你懂什么!”杜雨薇把模型扔到他面前,“这是限量版的复刻,颜色差一点都不行!”
陈默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碎片捡起来。画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的风吹着树叶沙沙响。杜雨薇看着他低着头的样子,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把他的漫画撕了,他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捡起来粘好。
“对不起。”她声音有点发颤,“我不该乱发脾气。”
陈默抬头,眼里没什么情绪:“是我没做好。”他从抽屉里拿出个新模型,“我重新做,这次一定按你说的来。”
杜雨薇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她蹲下去帮他捡碎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其实……也不是非要一模一样。”
陈默愣了愣,随即笑了:“真的?”
“嗯。”她别过脸,声音有点别扭,“你的设计,也挺好看的。”
夕阳透过天窗照进来,把地上的紫色颜料染成了温暖的橘色。杜雨薇忽然觉得,比起追求完美的复刻,和陈默一起犯点小错,好像更有意思。
***苏晴在秦放的工作室里钉照片墙。
照片大多是她偷拍的:秦放专注纹身的侧脸,两人碰杯时的倒影,甚至还有秦放睡着时皱着的眉头。秦放靠在墙上看她忙,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小心点,别钉到手。”
“知道啦。”苏晴踮着脚往高处钉,忽然想起母亲昨天发来的消息,说“你爸住院了,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回来看看”。她咬着嘴唇没说话,手里的钉子差点掉在地上。
秦放走过来,从身后接住她:“怎么了?”
“我妈说我爸住院了。”苏晴的声音有点发颤,“我怕……”
“怕什么?”秦放把她转过来,指尖擦去她的眼泪,“怕他们逼你?我陪你回去。”
苏晴抬头看她,眼里闪着水光:“你不怕他们骂你?”
“我怕你一个人受委屈。”秦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窗外的路灯亮了,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依偎在一起。苏晴忽然觉得,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难,只要身边有秦放,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桑榆把做好的叶脉书签递给杜承宇时,天已经黑了。
梧桐叶的脉络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像幅精致的线描画。“用了你的方法。”她把书签放进他掌心,“泡了三天,刷叶脉的时候手都酸了。”
杜承宇拿起书签,对着光看:“很漂亮。”他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这个送你。”
盒子里是枚银戒指,戒面是片梧桐叶的形状,纹路和她做的书签一模一样。“找工匠打的。”他的声音有点紧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桑榆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指尖轻轻碰了碰戒面。工作室的风铃叮当作响,是晚风吹了进来。她抬头看向杜承宇,正好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
“我很喜欢。”她轻声说。
初秋的月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桑榆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忽然觉得,有些感情就像这叶脉书签,得经过耐心的浸泡、细致的刷洗,才能露出最清晰的脉络。
而她和杜承宇的故事,才刚刚展开最动人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