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把龙窑带回的陶土揉成泥团时，杜承宇正坐在工作室的藤椅上翻一本旧画册。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他手背上，把那枚银戒照得发亮——是桑榆前几天给他做的，戒面刻着简化的龙窑纹样。
“下周杜氏有个艺术基金发布会，”他忽然抬头，指尖点在画册上一幅青瓷图，“想请你做特邀嘉宾，展示你的雨过天青系列。”
桑榆的擀面杖顿了顿：“我的作品还不够成熟。”
“在我眼里足够了。”杜承宇合上画册，走到她身边，看着旋转的泥团在她掌心渐渐成型，“就像这陶土，要经过捶打才能成器。你的经历，本就是作品的一部分。”
他的指尖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一起推动擀面杖。泥团发出温润的声响，像在应和两人交叠的呼吸。桑榆忽然想起昨天杜承宇处理杜云海的样子——他把股权转让协议扔在杜云海面前时，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淡淡说了句“别再出现在桑榆面前”。
“杜云海……不会再来闹了吧？”她轻声问。
“他要是敢，”杜承宇的声音带着笑意，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就把他那些‘光荣事迹’，印在杜氏集团的年报上。”
桑榆被逗笑了，擀面杖下的泥团，忽然有了更清晰的形状。
***林溪在画展后台给画框系缎带时，林深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件深灰色风衣，手里拎着个礼盒，眉眼间的凌厉比素描本上更甚。“哥！”林溪手里的缎带掉在地上，脸颊瞬间涨红，“你怎么来了？”
林深的目光扫过墙上那幅画——画里的张潇坐在厨房窗边，晨光落在她发梢，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张阿姨找到律所了。”他把礼盒递给林溪，声音没什么温度，“说你拐跑了她女儿，要起诉你。”
张潇恰好端着水杯进来，闻言手一抖，水洒在礼服裙摆上：“她又想干什么？”
“想让你回去给杜云海当情人。”林深的目光落在张潇身上，带着审视的冷意，“杜家愿意出三百万，保你弟弟的工作。”
“做梦！”张潇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我弟弟要是敢用这种钱，我就没他这个弟弟！”她转向林溪，声音软了些，“别担心，我去跟她谈。”
林深看着她护在林溪身前的样子，忽然想起小时候——妹妹被邻居家孩子欺负，也是这样梗着脖子挡在前面，明明自己吓得发抖，却还嘴硬说“我不怕你”。他打开礼盒，里面是幅装裱好的画，画的是林溪小时候在画室涂鸦的样子：“这是给你的贺礼。”
林溪的眼睛亮了：“哥，你画的？”
“律所实习生画的。”林深别过脸，耳根却微微发红，“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张潇忽然笑了：“你哥，好像也没那么难相处。”
林溪用力点头，把画紧紧抱在怀里，像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杜雨薇在陈默的画室里拆快递，是漫展组委会寄来的获奖证书。
“金奖！”她举着证书蹦起来，不小心撞到货架，模型零件撒了一地。陈默蹲下来帮她捡，指尖忽然碰到片小小的芯片——藏在模型底座里，刻着行更小的字：“薇薇，生日快乐。”
今天是她的生日。杜雨薇看着那行字，忽然想起早上母亲打来电话，说“杜云海把公司败光了，你爸气得住了院”，语气里满是疲惫，却没像以前那样催她相亲。
“愣着干什么？”陈默把个蛋糕盒推到她面前，奶油歪歪扭扭地挤成个笑脸，“快许愿啊。”
杜雨薇闭上眼睛，听见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她没许什么大富大贵的愿，只希望眼前这个笨蛋，能一直陪着她拆模型、骂老板、在雨天里分吃一块歪歪扭扭的蛋糕。
***苏晴在秦放的工作室试穿新做的礼服，是秦放请设计师朋友定做的，领口绣着小小的雏菊，和她锁骨下的纹身正好呼应。
“下周艺术基金发布会，穿这个去。”秦放帮她系好腰带，指尖划过她的腰线，“我已经跟你妈说好了，她会来。”
苏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真的愿意来？”
“我说，你要是不来，以后就只能看照片了。”秦放的声音带着笑意，“她翻了个白眼，说‘谁要来看你们俩秀恩爱’，但我听出她声音里的松动了。”
苏晴靠在她肩上，闻着熟悉的烟草味，忽然觉得眼眶发烫。手机在桌上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你妈让我问，秦放那道番茄牛腩，能不能教给家里的阿姨。”
***艺术基金发布会当天，桑榆站在聚光灯下，看着展柜里的青瓷系列。
最中间的那只星轨陶罐，旁边摆着杜承宇送的梧桐叶书签，两者放在一起，竟有种奇妙的和谐。杜承宇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温水：“别紧张，你看台下。”
桑榆往台下望去——苏晴和秦放坐在第一排，苏母虽然还板着脸，却在苏晴递糖时悄悄接了过去；张潇和林溪举着相机拍照，林深站在她们身后，手里拿着本画册，眼神温和；杜雨薇正抢陈默手里的荧光棒，笑得像个孩子。
而杜云海，据说在发布会前想闯进来，被保安拦在了门口，最后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桑小姐，”杜承宇忽然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枚戒指，雨过天青的釉色，戒面刻着两人的名字，“我知道我比你大些，也知道杜家的事让你受了委屈，但我保证——”
“我愿意。”桑榆打断他，眼眶发烫，“我早就愿意了。”
聚光灯落在两人身上，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桑榆看着杜承宇眼里的光，忽然觉得，那些曾经的伤口、错过的时光，都成了此刻最珍贵的铺垫。就像她手里的青瓷，要经过烈火焚烧，才能沉淀出温润的光泽。
发布会结束时，外面下起了小雨。杜承宇撑着伞，把桑榆护在怀里。雨丝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为他们唱一首温柔的歌。
“回家吧。”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嗯，回家。”桑榆握紧他的手，走进雨幕里。
远处的霓虹在雨里晕成模糊的光斑，像无数个未说出口的温柔。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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