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的工作室来了位特殊的客人——法国卢浮宫亚洲馆的策展人。老太太戴着金丝眼镜,指尖轻轻叩击着展架上的青瓷罐,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赞叹:“这雨过天青的釉色,比馆里那只南宋官窑更有生命力。”
杜承宇站在窗边,看着桑榆认真讲解釉料配比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他想起三个月前,她还在为杜云海的事辗转难眠,而现在,她站在国际策展人面前,眼里的光比任何瓷器都要亮。
“桑小姐愿意去巴黎办展吗?”老太太递过合作意向书,“我们可以提供最好的展柜和宣传资源。”
桑榆的指尖在签名处顿了顿,看向杜承宇。他朝她点头,眼神里的鼓励像温煦的风。“我愿意。”她落笔时,笔尖在纸上划出坚定的弧度,“但我有个条件,要带上我朋友的作品一起参展。”
她指的是苏晴的插画、张潇的策展方案,还有陈默设计的陶瓷模型。老太太愣了愣,随即笑了:“桑小姐很念旧情,这很好。”
送走客人,杜承宇从身后抱住她:“怕我在巴黎没人照顾?”
“是怕你欺负外国同事。”桑榆转身踮脚,吻落在他下巴的胡茬上,有点扎人,却很安心,“对了,杜云海那边有消息吗?”
“判了一年半。”杜承宇递给她一杯温水,“在里面据说还不安分,跟人打架被关了禁闭。”他顿了顿,“杜家没去看他,我爸说‘让他自己好好反省’。”
桑榆捧着水杯,看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原来有些人,真的不值得回头看。
***林深在律所楼下的咖啡馆,第三次撞见张潇。
她抱着摞画展宣传册,正弯腰捡散落的传单,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林深走过去帮她捡,指尖碰到片银杏叶——夹在宣传册里,叶脉清晰,像被精心压过。
“林律师,好巧。”张潇接过宣传册,脸颊微红,“这是林溪画展的邀请函,想请你……”
“我有空。”林深打断她,声音比平时柔和,“下周六下午,对吧?我记着呢。”
张潇愣了愣,忽然笑了。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脸上,像幅温暖的画。林深看着她的笑,喉间忽然有些发紧——原来妹妹画里的光,是真的存在的。
***苏晴在秦放的纹身工作室,给母亲视频展示新作品。屏幕里的苏母皱着眉:“这小猫纹身太幼稚了,不像正经人该有的。”话虽如此,眼里却没了以前的排斥。
“阿姨说,等你从巴黎回来,带她去拍套全家福。”苏晴挂了视频,扑进秦放怀里,“她还问,能不能把番茄牛腩的菜谱刻成纹身贴,说要送给广场舞队的姐妹。”
秦放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那得找个大点的地方,我怕字太多刻不下。”她拿起桌上的机票,“巴黎的酒店订好了,离美术馆步行十分钟。”
苏晴看着机票上的日期,忽然觉得像在做梦。几个月前还在为母亲的反对哭鼻子,现在却能笑着规划未来。原来爱真的能让人勇敢,哪怕前路有再多阻碍。
***杜雨薇在医院给杜父削苹果时,陈默提着保温桶进来了。里面是他熬的黑鱼汤,据说对伤口恢复好。“我妈刚才来电话,说让你别太累。”他把汤碗递给她,“她还说……以前对你太严厉了。”
杜雨薇的手顿了顿。昨天杜母来看父亲,偷偷塞给陈默一个红包,说“谢谢你照顾小薇”。虽然依旧嘴硬,却把陈默带来的汤喝了大半。
“我爸今天醒了,说想看看你的模型。”杜雨薇把汤碗递到父亲嘴边,“他还说,等好了要去看你的展。”
陈默的耳朵红了,挠着头说:“我这就回去拿。”
看着他跑出去的背影,杜父忽然叹了口气:“这孩子,比你哥靠谱。”
杜雨薇的眼眶红了,原来有些认可,来得虽晚,却足够温暖。
***桑榆在工作室打包去巴黎的展品时,杜承宇忽然从背后拿出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条项链,吊坠是片银杏叶形状的青瓷,用的正是她最满意的雨过天青釉。
“守窑的爷爷帮着烧的。”他把项链戴在她颈间,指尖划过她的锁骨,“他说,青瓷要养,人也要养。以后不管走到哪,看到它就想起我。”
桑榆摸着吊坠,忽然想起第一次在订婚宴上见到他的样子。那时他站在角落,像尊沉默的雕塑,谁能想到,这个男人会成为她往后余生里,最温暖的光。
窗外的银杏叶落了满地,像铺了层金色的地毯。桑榆靠在杜承宇怀里,看着打包好的展品,忽然觉得,这场跨越山海的旅程,不仅仅是为了展示瓷器,更是为了告诉世界——那些曾经破碎的、挣扎的、迷茫的,终究会在时光里,沉淀出最温润的光泽。